14
本來的發布會現場,已經變成了一場鬧劇。
眼看在場的人看她的目光越來越異樣。
甚至有人調轉話筒和鏡頭,對準她。
「周小姐,請問剛才許總說的話是真的嗎?」
「當初在他落魄時陪伴他的人,真的不是你,而是那位唐記者?」
「請問你剛才的那些指控都是在造謠嗎?」
她無法辯駁,隻好求助地看向許凌舟,
「凌舟,你最了解我了,我陪了你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許凌舟垂眼望著臺下的她,笑了笑:
「別害怕,你不是證據確鑿嗎?」
「律師已經來了,今天的一切,都如實地進行記錄取證。」
他的聲音溫柔低沉,仿若安撫。
周寧薇卻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突然渾身發起抖來。
發布會是開不下去了。
我收拾好主持稿,轉身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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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凌舟就一聲不響地追在我身後。
「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吧。」
暴雨像潑水似的往下淌。
我思考了三秒鐘,還是決定不委屈自己。
坐進許凌舟的勞斯萊斯時,我側頭望去,見他眼睛裡多了幾分隱秘的歡欣。
隻是,等我拿出手機。
才發現剛才發布會上的事,已經被鏡頭直播出去。
上了熱搜。
好幾條話題下,網友們吵成一團。
「所以周寧薇是冒領了人家小記者的功勞?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什麼叫冒領,這種靠著敞開雙腿上位的女人,誰說謊還不一定呢?」
「鑒定過了,那幾張裸照是 P 的。」
「就算真的是她,那她從一開始就是拿錢辦事。事辦完了,錢也拿走了,她有什麼好委屈的?」
「隻有我一個人覺得許凌舟好慘嗎?兩個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都在騙他。」
我心裡突然像被什麼梗住。
匆匆按滅手機,轉頭望去。
雨水像橫亙在玻璃窗上的細小河流。
把窗外飛速倒退的燈光,混成一團駁雜斑斕的色塊。
和三年前相比,這座城市的景色毫無變化。
但我和許凌舟之間。
卻已經天翻地覆。
那時候,許家請了最知名的專家出山。
兩場手術後,許凌舟終於得以重見光明。
周寧薇花高價請來的保鏢,每天 24 小時守在我附近,嚴防死守。
生怕我去見許凌舟,說出真相。
然而,他復明那天。
那群人卻主動把我帶到了醫院。
隔著病房門,我看不到許凌舟。
卻能聽到他沒有安全感的聲音:「周寧薇!」
「凌舟,我在這裡。」
周寧薇低聲道,「我真的好擔心你。」
她刻意改變後的聲線,幾乎與我完全一致。
許凌舟沒有察覺出異樣。
隻是有些不高興地開口:「你說過,等我恢復視力後,你要做第一個被我看到的人。」
「你食言了。」
……
後面的話,我沒有再聽下去。
心頭突然湧上的劇烈疼痛,幾乎將我整個人吞沒。
從一開始,許凌舟的世界裡,陪著他走過這兩年的人就是周寧薇。
沒有我。
沒有唐予安。
周寧薇的保鏢把我拖進一旁的休息室。
沒一會兒,她踩著高跟鞋走進來。
臉上的妝容一如既往地精致。
隻有嘴唇上的口紅,花成一團。
「是許凌舟親的,他真的很愛我、很離不開我。」
她一邊補妝,一邊慢條斯理地沖我說,「這兩年,你把他照顧得很好呢。」
「不過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這樣身份卑賤的人,永遠、永遠不可能和他扯上什麼關系。」
15
「你要去哪裡,回家嗎?」
許凌舟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微微垂著頭:「麻煩許總送我去公司可以嗎?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
結果他沒有發動車子,反而一手搭著方向盤,探過身來。
表情看上去竟有些傷心:
「安安,你一定要用這麼生疏的稱呼叫我嗎?」
近在咫尺的,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混合著雨水清冽的味道,纏繞而上。
幾乎又要把我拖進過往的無數回憶裡。
這一刻,我突然不想再忍了。
推開他,冷冷地看過去:「不然要我怎麼叫你呢,是叫小少爺,還是叫許凌舟?你要不要再跟三年前一樣,在我為了保護你而受傷的時候,對著我喊周寧薇的名字?」
他突然啞了聲。
「那兩年結束了,和你有婚約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周寧薇。你的生活已經回到正軌,又來糾纏我幹什麼?」
「可這不是我的正軌。」
許凌舟看著我,眼圈漸漸發紅,
「我之前根本沒見過周寧薇,從一開始,我認的人就隻是你。」
密密實實的疼痛從心裡泛上來。
我閉了閉眼,張口時,嗓音止不住地發顫:「你還在騙我。」
「許凌舟,你重見光明那天,我就在病房門外。聽著你毫無懷疑地把周寧薇當成我。」
「你和她擁抱,接吻——」
他倏然開口打斷我:「我沒有。」
我突然怔住了。
「睜眼的第一秒,我就知道她不是你。」
聽到許凌舟狀若平靜的聲音:
「許家的情況很復雜,那天的病房裡,就有不止一個心懷歹念、想置我於死地的怪物。所以發覺她不是你的那一瞬間,我就做了決定。」уƶ
「周寧薇是最好的,最完美的靶子。」
他撩了下唇角,眼底浮現出的笑意裡,帶著鋒凜之色,
「她不是喜歡冒名頂替嗎?那就替個夠吧。」
我的腦中忽然閃過一些新聞報道的畫面。
是在國外讀研時看到的。
那上面說,周寧薇拍戲時碰上真爆炸,差點葬身火海。
又說,她和許凌舟一同出遊時,被巨大的廣告牌砸傷,險些危及生命。
「我不是故意不認你的。」
「這三年,其實發生了很多事。爺爺過世後,一個又一個許家的人跳出來,想殺我。但他們如今不是在牢裡,就是在黃泉之下。這其中,甚至包括我的親生母親。」
「其實我也並不是怕死,堂哥被迫讓出所有股權時發瘋捅了我一刀,我也沒覺得痛。」
「那個瞬間,我隻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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