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司年會這天,秦清芷帶上來一個男人,當眾宣布他就是新上任的公司副總。


 


公司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劉經理看著我眼裡滿是嘲笑:“秦總,陳經理在公司這麼多年,怎麼升遷沒輪到他啊?”


 


秦清芷隨意一笑:“陳經理是公司中流砥柱,在基層才能最好發揮作用。”


 


我知道,秦清芷吃定了我不會有意見,更不會離開她。


 


看了一眼新副總,我明白了原因。


 


他和秦清芷大學時意外身亡的白月光簡直一模一樣。


 


我突然累了,一把扯下工牌,扔到了秦清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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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總,我不想幹了。”


 


1


 


“陳炀,你什麼意思?”


 


秦清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悅,眉頭緊鎖,但礙於在場的眾多員工,不得不維持著表面的平和,隻能耐著性子問我。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即將爆發的怒火。


 


此時,公司裡的每一個人都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我,有的甚至憋不住笑出了聲。都在等待著一場好戲上演。


 


秦清芷將我的工牌遞過來,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在我看來,這已經是她對我所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了。


 


“讓沈澤過來隻是掛個名,我跟沈澤是舊相識了,隻是讓他過來待一陣子,過段時間等有機會,你也可以申請副總這個職位。”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沒必要跟我耍小孩脾氣。”


 


然而,我早已心灰意冷,語氣堅決應聲。


 


“不,秦總,我就是不想幹了。”


 


秦清芷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她似乎沒想到我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給她面子。


 


一旁的沈澤見狀,直接開口了,語氣中帶著一絲隱隱的謙卑與妥協。


 


“秦總,陳經理確實是公司的中流砥柱,我這麼突然空降這邊,想必大家表面不說,心裡其實也是有一些意見的。我願意從基層做起,把機會留給更有能力的人。”


 


但秦清芷聽著沈澤語氣裡的妥協和委屈,卻更加憤怒了,她當機立斷地開口:“沈澤,你別謙虛了,沒有人比你的能力更適合這個位置。我把你安排在這個位置,就證明你適合也配得上這個位置,誰有意見大可來找我。”


 


秦清芷都已經這麼發話了,周圍的同事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紛紛表示一切聽秦總安排。


 


隨後,秦清芷衝我不耐煩地開口:“陳炀,該說的話我都跟你說了,你能幹就幹,不幹就滾蛋。”


 


我扯了扯嘴角,心中一陣冷笑。


 


我就知道,她對我的耐心向來不如別人,甚至都不如一個新進公司的實習生給得多。


 


不等我應聲,秦清芷繼續出聲。


 


“沈澤,你坐我旁邊,咱們正式開始開年會,正好也帶你認識認識公司的各個部門負責人。”


 


突然之間,我就像是一個被遺忘的小醜,站在那裡無所適從。


 


但我能感受到周圍人隱隱約約的目光,帶著或同情或譏諷。


 


我也不再猶豫,直接摘下婚戒放在會議桌上,然後轉身就走。


 


“陳炀!你走出這間會議室今後就不用再來了!”


 


秦清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帶著一絲憤怒。


 


我不予理會,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剛出會議室的門,一旁就來了幾個同事上前假惺惺地勸說。


 


他們大概是也通過小道消息知道了會議室裡發生的一切。


 


“陳經理,你看,咱們現在都這個歲數了,目前當務之急不應該是在公司裡能待下去才是首要嗎?”


 


“人到中年,失業了之後是很難的,尤其像你這種技術骨幹,現在剛畢業的大學生不遍地都是?這個歲數誰還敢聘用你啊,我這人說話就是直,你別介意啊。”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假惺惺的臉,話裡話外都是秦清芷給了我崗位,離開了公司我什麼都不是,離開了她我更是廢物一個。


 


我稍作停頓,那邊會議室也開完了會。


 


身後陡然傳來恭喜秦清芷清除“害蟲”的笑聲,甚至還有希望秦清芷能把我踢出婚姻的勸告。


 


我回身看了看這個烏煙瘴氣的公司和這些個虛偽至極的面孔。


 


隻覺得一陣疲憊,而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2


 


我是秦清芷名存實亡的丈夫。


 


這些年,這個身份一直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我緊緊束縛在這段關系裡,一口氣都喘不上來。


 


我和秦清芷的緣分始於大學校園,那時的我還是她的學弟,我們同在一個金融專業學習。


 


我的父親曾是秦清芷家的司機,在她家做了十幾年,形同家人,幾年前,我父親在一次意外中救下了她父親,而這份恩情,也讓秦父在臨終前將我和秦清芷完全綁在了一起,他希望我們能結婚。


 


那時的秦清芷,正沉浸在失去暗戀多年的白月光的痛苦中,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同樣也在一次意外中永遠地離開了她。


 


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裡,她遭受雙重打擊,是我陪在她身邊,一點點地幫她走出陰霾。


 


或許,是出於感激,或許,是出於對未來的迷茫,她最終稀裡糊塗答應了這樁婚事。


 


然而,這樁婚事其實並沒有領證,也沒有夫妻之實。


 


每當我試圖提及這些問題時,秦清芷總是以公司正在上升期為借口,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


 


我曾以為,她答應這樁婚事,至少是對我有那麼一絲感情的,我那些日子裡的陪伴與付出,說不定已經悄悄地打動了她的心。


 


後來,我委曲求全,拒絕了很多大廠offer,大學畢業就直接進了秦清芷的公司當技術經理,一開始也是為了幫她把公司穩定住,二來也怕秦父去世公司動蕩,幫她撐撐場子。


 


之後的暴露關系並不是我的本意,但這也徹底讓我成了同事的眼中刺。


 


我在公司裡的兢兢業業,在家裡的無微不至,希望能夠身體力行慢慢地感化她,讓她多看我一眼。


 


然而,直到沈澤的出現,我才徹底明白,有些人的心,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溫暖它。


 


我收拾好東西,直接下樓離開公司。


 


剛踏出辦公樓,就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提交了離職申請,人事經理也爽快地批準了我的請求。


 


我仿佛已經預見到了秦清芷得知我離職時的冷笑。


 


但此刻,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我回到了那間被同事傳言為“同居”的房子。


 


其實,這裡隻是我們合租的地方。


 


最後看了眼那些熟悉的擺件,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準備離開。


 


在回新房子的路上,我突然想喝酒,於是順路還買了幾瓶酒。


 


最後我喝得爛醉如泥,為自己這些年來的不值得而痛心疾首,同時也為自己終於恢復了自由而舉杯慶祝。


 


而朦朧間,我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呀,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躺地上了!”


 


“現在還有哪不舒服嗎?”


 


我揉了揉鈍痛的太陽穴,酒醒了一點,來人給我遞了一杯水,我才看清,是個年輕的女孩,不由遲疑恍惚。


 


“你是?”


 


對面似乎沒料到我第一句會問她是誰,挽了一下頭發笑著開口。


 


“房東沒跟你說嗎?我是這個房子上一任的租客,今天過來收拾一下之前落在這的東西,你好,我叫白琳。”


 


3


 


我應聲皺眉,打開手機果然看見房東給我發的消息連同好幾個語音電話。


 


估計那個時候已經喝多睡熟了,所以沒看見也沒聽見。


 


通過交談才知道,白琳也是剛剛離職。


 


看著她年輕意氣風發想要追求自由的樣子,我由衷羨慕,而白琳得知我剛失業分手,看著一地的酒瓶狼藉,當即就開口。


 


“陳哥,要不咱們家一起去看海吧!你看我們聊得這麼投機,也都剛失業,就當一起慶祝咱們都恢復了自由身吧!”


 


“最近正好想去海邊!朋友們都不想陪我去,你就跟我去吧!”


 


我看著她的面龐,一時想不起上次想去看海是什麼時候了,可是人不就活幾個瞬間嗎?現在自己失業了還怕什麼,總歸是餓不S的。


 


於是我們一起去隔壁市看了海。


 


看著海浪蔓延上沙灘又退回,我的心難得平靜了很多,不由開始跟她交談了起來。


 


白琳是個自來熟,大概現在剛畢業沒幾年的學生都是這樣活潑,沒有入職場多年的勾心鬥角和疲憊。


 


我們從天亮談到太陽落山,一起看了海上的落日,年輕的她有很多夢想,無一不讓我驚嘆。


 


“陳哥,我覺得人不應該被困在過去,我剛看見你的時候你就躺在客廳沙發上,醉醺醺的,還以為你不是什麼好人呢!嚇我一跳。”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那天發現我的趣事,我就跟著笑,突然又想起自己在這段婚姻裡的所有時間似乎都是枷鎖,自從畢業開始每一天都是兩點一線,幾乎是全身心為了公司和秦清芷。


 


我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去照顧秦清芷,而她從來都不領情,我經常因為她的情緒患得患失。


 


秦清芷在跟我結婚後沒多久就後悔了,在我滿心歡喜的詢問何時領證時,她當即給我潑了一盆冷水。


 


她不想領證,隻是因為父親的遺言才不得不跟我保持這種關系。


 


她會在家裡擺滿了關於那個S去男人的回憶,各種各樣的相框堆在一起,刺眼至極。


 


我每次一動,哪怕隻是打掃衛生碰了一下,她就會大發雷霆。


 


而長期的內耗也讓我精神壓抑。


 


看著白琳年輕的面龐,我苦笑一聲,開始訴說自己這些年的生活。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很擅長吐露痛苦的人,一方面我是一個成年男人,而另一方面這段關系實在讓我不知從何說起,我自己都記不得自己對秦清芷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但是白琳很耐心,從頭到尾都在聽我磕磕絆絆的敘述。


 


而跟她聊完之後,我也突然覺得豁然開朗起來。


 


結束了行程回家後,我們便準備分開,於是一起回了那個出租屋,白琳照例收拾自己之前留在這的東西,因為東西裡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家電,所以廢了些時間拆卸。


 


我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不由感慨能跟她聊聊真是太好了。


 


不過白琳還有自己的夢想和自由要追逐,我隻是她生命中普普通通的過客和朋友。


 


但我還是很感謝她能傾聽和開導。


 


誰知剛進屋,就看見屋裡有一群不速之客。


 


為首的人正是秦清芷的保鏢,他見我來了,禮貌衝我頷首,而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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