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我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婦，副業是cos委託老師。

 

老公在家，我扮演賢妻；老公不在，我扮演小說動漫中的成年男性角色，和喜歡這些角色的女孩約會。

 

有人讓我cos初戀男友，我以cos真人難度太大為由拒絕。對方開出五倍高價，我火速回復：“名字照片性格喜好發來，保證讓你重新找回初戀的感覺！”

 

苦心研究揣摩數日，我到達約會地點，卻意外撞見倒霉老公。

 

我轉身想跑，老公卻上前捏住我的衣角，眨巴眼睛嬌嬌嗔怪道：“老師你去哪，不是要讓我找回初戀嗎？”

 

一

 

我定在原地，花不到一秒的時間整理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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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露出職業微笑：“不好意思，咪，之前單主都是女生，看到您沒有反應過來。”

 

他沒有認出我。

 

這是對我專業能力的極大肯定。

 

他毫不介意地上來抱住我的胳膊：“那咱們快走吧！”

 

聽著老公尖細的嗓音，我有些恍惚，直至坐上出租車才逐漸回過神來。

 

我被出軌了。

 

出軌對象是男的。

 

我現在在cos我老公的出軌對象。

 

太震撼了，自己給自己戴綠帽。

 

我還在消化這驚人的信息量，察覺到我的僵硬，寧承航抬起靠在我肩膀上的腦袋，擔憂地看向我：“還是暈車嗎？小宇？”

 

對上他關切的眼神，我一秒入戲，做出暈車人虛弱不想開口的表情，衝他擺了擺手，降下了車窗。

 

車窗外快速流動的冷空氣拍打在我的臉上，我逐漸冷靜下來。

 

我對寧承航並沒有感情。

 

他是我爸從公司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完美繼承人：身高185、畢業985、幼時喪父喪母。

 

寧承航對我也沒有感情。

 

在他眼裡，我不過是他獲得我爸青睞的工具、繼承我家產業的鑰匙。

 

結婚三年，我們相敬如賓，禮貌疏離。

 

我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我爸坐不住了，我趕忙說是我的問題。

 

沒有寧承航，還會有寧承航二號、寧承航三號。

 

起碼寧承航長得帥、個子高，且從不幹涉我的生活。

 

我雖是家庭主婦，但家裡請了保姆。我既不用操持家務，又不用伺候老公，和他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

 

我曾調查過寧承航外面是否有小三小四，無果後又懷疑他可能是不行。

 

沒想到他隻是對女人不行。

 

到達約會地點，打開車門的那一刻，我立即進入約會狀態。

 

第一次和男單主約會，進展竟意外地順利。

 

寧承航全然沒有往日的樣子，像個熱戀期的小女孩那般興奮。

 

我也全力扮演他的初戀，帶他體驗各種約會項目。

 

結束一天的行程，我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後，我習慣性報出地址：“師傅，幸福裡小區38棟，謝謝。”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的地址？”寧承航換回了平時的嗓音，用探究的眼神注視著我。

 

我僵住，大腦空白一瞬，隨即扯出一抹笑：“不好意思，為了約會的沉浸式體驗，您在拍下約會訂單後，我查看了您的收貨地址。”

 

寧承航了然，又恢復了方才甜蜜的姿態，軟軟地靠在我身上。

 

送他下車後，我讓師傅往反方向開去。

 

二

 

到了城東閨蜜秋秋家，徑直走向臥室，我將自己狠狠摔在床上。

 

秋秋用腳踢了踢我：“什麼單主這麼難纏，把我們悠悠老師累成這樣？”

 

接過她遞來的咖啡，我穩了穩情緒，將今天發生的一切如數說了出來。

 

秋秋的眼睛越瞪越大，嘴也越張越大，聽到最後，她保持著這個表情久久不能回神。

 

“太震撼了……”她評價到。

 

“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我愁眉苦臉地摘下假發：“知道的話就不會來找你了。”

 

寧承航無論出軌誰對我來說並無多大影響，我們本就屬於相互利用，加上我爸以為我不行，懷孕也準備靠試管。

 

隻是他的喜好若是被我爸發現，我的瀟灑人生也要到頭了。

 

既然寧承航寧願找人扮演初戀男友，也不願另找對象，說明這個初戀對他來說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那他們究竟為什麼會分手？如果是外界因素幹擾，克服後還會復合嗎？如果要復合，寧承航會不會卷走我家家產後設計離婚？

 

想到這裡，我決定先下手為強，查一查他這個叫“小宇”的初戀到底是誰。

 

在和寧承航確定扮演細節時，他給我提供了如下信息：小宇，身高172，體重110，性格內斂不愛說話，愛好看推理小說，有一個年齡相差較大的妹妹。

 

同時還附上了一張像素不高的照片，一看就是很多年前拍攝的。照片上的少年微分碎蓋、上挑眉、下垂眼，在鏡頭前笑得克制。

 

我將這些信息統統發給秋秋。

 

秋秋是戀愛中的福爾摩斯，曾經創下通過男朋友一張陌生的表情包，在半小時內扒出小三全部社交媒體賬號的戰績。

 

沒有小宇的社媒賬號，寧承航這邊我隻有微信和他拍下約會訂單的闲魚小號，秋秋表示有這些就足夠了。

 

懷揣著對秋秋崇拜的心情，換上她的衣服，我到附近商場逛了一圈，提上幾個購物袋才回家。

 

“出去逛街了？”一進門，寧承航便走了過來，接過我手中的袋子。

 

“嗯。”經過白天的事，回家後看到寧承航的臉，我有些不習慣。

 

“洗手吃飯了，阿姨今天做了你愛吃的蝦。”他將袋子拿進房間催促我。

 

我眯起眼睛看著寧承航的背影，他以前從不會這樣關心我，約會過後，他也變得很不自然。

 

秋秋說過，男人在出軌後總是破綻百出。

 

看來即便是寧承航也不例外。

 

三

 

吃過晚飯，寧承航表示要去書房處理下工作，我點點頭，回到臥室，關上了門。

 

兩個小時過去了，秋秋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看來很棘手啊。

 

不敢發消息打擾她，又沒有心情玩手機，我煩躁地在床上打滾。

 

手機叮咚一聲，我彈射起步，解鎖後卻不是秋秋的消息，而是闲魚。

 

我失望地點開，卻發現是寧承航發來的！

 

雖然家裡的隔音做得很好，以防萬一，我還是將手機設置成靜音。

 

“老師^今天約會很開心，請問您下周三還有檔期嗎~”

 

下周三，我爸正好要去首都出差，這小子，專挑我爸不在的時候約。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會約第二次，這次我得提前好好準備，看能不能通過約會不經意套些小宇的情況出來。

 

我飛快地打著字：“沒問題，那我們到時候見。”

 

剛發送完，臥室門就被打開了，寧承航唇角勾著笑走了進來，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將頁面快速左滑切換至小紅書，假裝無事發生。

 

秋秋的對話框彈了出來，我看了一眼寧承航，他正拿著換洗的衣物準備去洗澡。

 

我點開消息。

 

“我找到了你老公的微博小號。”

 

秋秋牛逼！

 

“但是他最後一條微博發布時間是五年前。”

 

“五年前？”我陷入回憶，五年前，寧承航二十二歲，大四，正是那一年他通過校招進入了我家公司。

 

“你自己去看吧。我再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點開秋秋分享給我的主頁，撲面而來的全是小宇的照片。

 

小宇看書、小宇喝水、小宇聽課……他倆是一個大學的？

 

盡管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我內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寧承航，別太愛了。

 

翻到手指都累了，一張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是一張合照，寧承航親熱地勾住小宇的脖子，笑得明媚又張揚，和今天約會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小宇直視著鏡頭，笑得很克制。

 

這就是寧承航發給我的那張照片，隻不過他把照片上的自己裁掉了。

 

看了下微博的發布時間，九年前的九月一日，掐指一算，那年寧承航大一。這是他的第一條微博。

 

這樣看的話，兩人應該高中時就認識了。是高中同學嗎？

 

我正思考著，寧承航洗完澡出來了。

 

我小心地點擊返回，秋秋的消息又彈了出來，嚇得我差點手滑給寧承航點贊。

 

“我知道寧承航微博為什麼五年前停更了。”

 

我屏住呼吸，秋秋正在輸入中。

 

“五年前小宇遭遇意外住院了，變成了植物人，至今沒有蘇醒。”

 

四

 

一夜無眠。

 

好不容易挨到寧承航出門上班，看著他的車駛出小區，我趕忙打車去了秋秋家。

 

昨天她給我發送了這條消息之後再也沒了回信。

 

五年前小宇經歷了什麼？這和寧承航進入我家公司有關嗎？莫非我爸是兇手？明明五年寧承航都沒有動作，為何偏偏是這時候要約cos委託？是小宇快要蘇醒了嗎？

 

一大堆問題亂麻般盤踞在我心裡。

 

我心事重重地敲開了秋秋家的門。

 

門後，秋秋頂著比我還大的黑眼圈。看到我來，她打了個哈欠：“信息量很大，進來說。”

 

接過她遞給我的杯子，秋秋問我：“你對寧承航的家庭了解多少？”

 

“我隻知道他是孤兒，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這也是我爸為什麼會選擇把我嫁給他。條件好的男生一般都不願意入贅，像寧承航這種情況，不要求孩子隨父姓，彌補了我爸沒兒子的遺憾。”我道。

 

秋秋了然地點點頭：“那他是獨生子嗎？有沒有兄弟姐妹什麼的？或者說他和他父母的兄弟姐妹還有聯系嗎？”

 

我被秋秋的問題砸暈了頭，這才發現我對這個同床共枕三年的老公知之甚少：“……應該是沒有兄弟姐妹的吧？結婚的時候也沒見他請什麼親人來。”

 

“那這就很奇怪了。”秋秋拖著下巴，“我昨晚查到，那個小宇全名叫寧承宇，你說的那個年齡相差很大的妹妹，叫寧承莉。我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巧合。”

 

手中的杯子滑落。

 

第二章

 

我驚呼出聲，但杯子沒碎，也沒有水灑出來。

 

秋秋給了我個塑料空杯子。

 

她大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反應！特意拿了個摔不破的空杯子給你，沒想到真是這樣，哈哈哈哈哈！”

 

我氣惱地捶她，她笑著躲開：“好啦，我就是看你這麼緊張，跟你開個玩笑！”

 

鬧過之後，我們再度陷入沉思。

 

如果他們三個真是親兄妹，那麼小宇和寧承航豈不是……？想到這裡，我打了個顫。

 

如果是堂兄妹，會不會是他倆的戀情被小宇的父母發現後，小宇一家和寧承航斷絕了往來？

 

這和小宇遭遇的意外是否有聯系？會不會是小宇被制止與戀人相見，做出過激行為，從而導致自己成了植物人？

 

一陣頭腦風暴過後，秋秋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三個都是孤兒，是同一個福利院長大的？”

 

我驚訝地看向秋秋。

 

“我聽說，有些棄嬰被送到福利院時還沒有名字，院長就會統一給他們起名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院長應該就姓寧。”秋秋推斷到，“他們三個可能一直沒被領養，所以保留了院長起的名字。”

 

秋秋的推斷應該就是最接近真相的，小宇和寧承航在同一家福利院相互扶持著長大，兩人暗生情愫，寧承莉可能是小宇在福利院罩著的妹妹。

 

五年前小宇究竟遭遇了什麼變故？

 

眼見線索又斷了，秋秋掏出手機：“發私信問問寧承莉就知道了。”

 

五

 

“你有寧承莉的聯系方式？！”我不可置信，目光裡滿是崇拜。

 

“對啊，我順藤摸瓜找到了她微博，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秋秋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先等等，”我按住她的手，“我們要怎麼向她開口？”

 

“跟她說在網上了解到她和她哥的基本情況，想以公司的名義向她進行募捐？”

 

“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這樣說容易引起懷疑。”我沉聲道，“而且向她打聽情況之後，小姑娘真以為會有人募捐，豈不是白給人希望。”

 

“也對，”秋秋點點頭，“而且如果她和寧承航還有聯系的話，我們找她很有可能會被寧承航知道。得好好想想，用什麼話術，才能降低她的戒備心，還告訴我們想要的信息。”

 

眼見好不容易得來的突破口又被堵上，我不甘心，向秋秋要來了寧承莉的主頁。

 

和寧承航的微博不同，承莉的微博內容要豐富許多。

 

轉發抽獎、好物分享，夾雜著抱怨學校的碎碎念，一個鮮活的女大學生形象躍然於屏幕前。

 

其中偶有一兩條關於哥哥的微博，都是在祈禱他快點醒過來。

 

思忖片刻，我還是認為給寧承莉發私信不是最優解。

 

且不說她什麼時候才能看見、是否會回復消息；若是沒有取得她的信任，或是她截圖告訴了寧承航，那麼一切都將前功盡棄，還會將我們置於不可預測的境地。

 

不如直接去醫院堵她。

 

仔細分析過寧承莉的微博，小宇就診於西郊私立醫院的神經外科。西郊私立醫院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支付醫藥費的是我那深藏不露的老公。

 

我的內心有些復雜。

 

承莉發布關於小宇博文的時間大都集中在周四，而今天正好是周四。

 

我和秋秋對視一眼，默契地起身出發。

 

上車後，司機並沒有直接朝醫院開去，我正想說什麼，秋秋懊惱地拍頭：“太著急打成拼車了！”

 

本想加價讓司機取消拼車，秋秋將手機懟到我面前：“拼單乘客的地址是師範學院！”

 

師範學院正好是承莉就讀的院校。

 

直至承莉真的上車，我和秋秋還處於宕機的狀態。

 

本打算在路上琢磨見到承莉該怎樣開口，沒想到事情發展得太過巧合。

 

注意到我和秋秋的目光，承莉摘下耳機，顯得有些不自在。這種不自在一直持續到下車，我們一起進入神經外科，踏進電梯，承莉按下五樓，我和秋秋沒有動作。

 

“你們也是來看家屬的嗎？”承莉試探地開口，“怎麼之前都沒見過你們。”

 

“不是家屬，”我斟酌著開口，“我發現我老公出軌了，出軌對象是個男人，叫小宇，就在這家醫院。”

 

承莉驚異地看向我。

 

電梯門開了。

 

她張開雙臂，攔在電梯門前，眼裡閃著淚光。

 

她看著我，一字一頓道：“姐姐，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請你別傷害我姐。”

 

“我姐她不是小三！”

 

六

 

回到秋秋住處，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原來小宇是女生。

 

秋秋沒猜錯，小宇、承莉和寧承航三人確實是同一家福利院長大的孩子。

 

小宇和寧承航同歲，但寧承航小時候身形瘦弱，其他孩子總是欺負他，每每都被小宇解救。

 

時間長了，寧承航和寧承莉就成了小宇忠實的跟班。

 

為了保護自己和跟班不受欺負，小宇多年來一直都是男生打扮。

 

但談到小宇的遭遇，承莉卻怎麼也不願開口。

 

擔心小宇病房會有眼線或隱藏攝像頭，和承莉交談過後，我並沒有到病房去，秋秋則假裝承莉的同學進去看望了一下小宇。

 

臨走前，我向承莉承諾醫藥費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也不會阻止我老公繼續支付，但今天的事情必須向他保密。

 

“想啥呢。”秋秋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從包包上取下一個小掛件：“我特意夾了個運動相機，果真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