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總監看不上我的學歷，上任第一天就讓我滾蛋。

 

臨走前我想修復 bug，卻被汙蔑偷代碼。

 

「一個二本畢業的，能有多高的素質？」

 

後來系統漏洞頻出，引發各種連鎖反應，籌謀多年的智能汽車業務岌岌可危。

 

總監急忙請我回去救火。

 

彼時新東家自研的新能源汽車，上市首日大定突破十萬輛。

 

我忙著跟老板參加首批交付儀式。

 

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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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剛調試好 bug，一封郵件彈出來：《關於江敘的晉升通知》。

 

「即日起，晉升江敘為生態合作大使，負責千尋集團核心業務拓展，其自動駕駛研發主管一職由總監劉繼平兼任。」

 

我兩眼一黑。

 

生態合作大使這個職位聽上去很叼，實際狗都不幹。

 

沒有任何項目的參與決策權。

 

每個月至少出差 25 天，在酒局上對接各種客戶，隻要喝不S，就往S裡喝。

 

就連辦公室都離研發區最遠，跟公司搞後勤的那些人混坐。

 

最惡心的是，待遇比我現在低了整整 30%。

 

這哪裡是晉升。

 

根本就是明升暗降！

 

郵件是劉繼平發的，抄送整個項目組。

 

他是董事長請來負責智能汽車業務的一把手。

 

我的直屬領導。

 

我不是沒聽說過，新領導上任為了快速立威，會採取一些強硬措施。

 

但是第一天就拿我這個在公司兢兢業業了十年的老員工祭天？

 

他沒事吧！

 

怒從心頭起。

 

我直奔總監辦公室。

 

2

 

劉繼平正哼著歌，修剪他桌上的綠植。

 

看上去愜意得很。

 

「劉總，為什麼突然給我調崗？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他頭都不抬：「給你從 M4 升到 M5，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到底是晉升還是流放，劉總心裡最清楚！」

 

「咔嚓」一聲。

 

劉繼平剪掉了綠植上最粗的一支。

 

「我的團隊，必須上下一心，容不下唱反調、拖後腿的人。」

 

我突然想起晨會上的情形。

 

劉繼平在會議上自信滿滿地表示：他已經向董事長立下軍令狀，隻要 6 個月的時間，就能讓千尋集團的首款概念車亮相，直接對標特斯拉。

 

我當即反駁：「這怎麼可能？」

 

新車的平均研發周期是兩到三年。

 

以我對千尋的了解，再神速，至少也得一年半左右。

 

劉繼平想用 6 個月就造出一輛車。

 

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我的態度讓劉繼平非常不爽。

 

「別人造車是從零開始，但我們不是！千尋過去十年一直在做自動駕駛的研究，再加上跟成熟的車企合作，現成的架構，現成的工廠，六個月造出一輛車，怎麼就不行呢？」

 

他不無得意地說：「我的做事風格就是不給自己留後路，這也是為什麼 Robyn 會選中我來負責這項業務。」

 

Robyn 是董事長。

 

聽說劉繼平跟董事長是國外留學時的同學。

 

仗著這層關系，他空降的第一天就趾高氣昂，看誰都不用正眼。

 

思緒抽回。

 

心中一萬頭草泥馬來回奔騰。

 

3

 

這總監他媽的心眼比針眼還小。

 

隻是會議上提出了一點質疑，不至於要趕我走吧？

 

我誠懇道：「劉總，我不是要跟您唱反調，隻是覺得六個月的項目周期實在為難。」

 

劉繼平勾起嘴角。

 

「我看過你簡歷，居然隻是個二本。以你的學歷說出這種沒水平的話，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我嘴角一抽。

 

二本咋了？

 

二本吃你家大米了？

 

這些年我為公司做出的貢獻，不比那些名校畢業的人少好吧。

 

我在公司做了十年的自動駕駛，就是希望有一天看到自己研究的東西真正落地。

 

現在機會來了，卻被一腳踢開。

 

讓我怎麼能接受？

 

我試圖再爭取一下。

 

「劉總，我在公司待了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突然讓我離開團隊，別人看了難免會多想。」

 

他不悅地嘖了一聲：「所以我不是給你升職了嗎？否則就你這種人，也配在千尋待著？」

 

怒火蹭的一下起來。

 

什麼叫我這種人？

 

我是S人了還是放火了？

 

我忍著怒意：「反正我不同意這個崗位變動。」

 

劉繼平沒理會我，而是打了通電話。

 

「Sophia，立刻到我辦公室來。」

 

五分鍾後。

 

公司的 HR 站在我面前，遞給我一份協議。

 

「這是你的調崗確認書，籤一下。」

 

4

 

我當然不籤。

 

那個狗屁大屎誰愛當誰去。

 

看我無動於衷，HR 提高音量：「根據公司第 22 條管理規定，不服從合理調崗視為主動違反條約，公司有權單方面解除你的勞動合同。」

 

真是放屁。

 

讓我一個技術主管去幹應酬的活。

 

這也叫合理調崗？

 

我不甘心道：「劉總，現在正是項目亟需用人的時候，如果我走了……」

 

劉繼平打斷我。

 

「輪不到你來操心。Sophia，招聘工作開始了嗎？」

 

HR 立刻變了個人一樣，殷勤道：「劉總放心，已經在各大平臺發出去了。按您的要求，必須是 C9 碩士以上學歷，有海外留學經驗者優先。」

 

劉繼平滿意地點點頭。

 

「記住，以後我的團隊，必須保證名校血統的純正，不要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

 

我髒話差點罵出口。

 

劉繼平不耐煩地衝我擺手。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如果你不能接受這個安排，大可以直接滾蛋。」

 

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我咬著後槽牙：「行，我走。」

 

HR 提醒我：「那你就是主動離職，公司不會給你任何補償。今天之內務必清空你的工位，你的門禁權限會在 18 點整取消。」

 

5

 

一肚子憋屈和怒火無處發泄。

 

回到工位上，跟我交好的同事們都同情地看著我。

 

趙哥看我開始收拾東西，趕緊問道：「江敘，你真的要接受調崗？」

 

我苦笑：「不是調崗，是離職，今天就走。」

 

真是靠北了。

 

原本躊躇滿志，想在新業務中大展身手。

 

結果因為「出身卑賤」被趕出項目組。

 

這特麼上哪兒說理去。

 

趙哥一拍桌子：「整個冗餘系統的架構隻有江敘最清楚，這人到底怎麼想的？」

 

同事們紛紛替我打抱不平：「這個節骨眼上江敘走了，肯定會對項目有不小的影響。」

 

「本來周期就短，這領導腦殘吧？」

 

「你們小聲點，別被聽見了。」

 

我嘆口氣。

 

想了想，把已經調試好的代碼版本提交。

 

就算以後不在團隊裡，還是希望能盡到最後一份力。

 

點下提交的那一刻。

 

屏幕跳出彈框：用戶權限已失效。

 

就在這時，劉繼平突然走到我工位前。

 

「江敘，你要幹什麼？」

 

我一頭霧水。

 

還沒反應過來，他厲聲道：「公司有規定，離職人員不能篡改、拷貝任何文件和代碼！」

 

霎時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向我這邊看過來。

 

臉上火辣辣的。

 

感覺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劉繼平居然懷疑我想偷代碼？

 

我怒火中燒：「我隻是想提交一個漏洞的修復版本！不是篡改，更不可能拷貝！」

 

劉繼平嗤笑：「誰信呢，你們這種低學歷的人，幹出什麼事來都不奇怪。為了公司的數據和代碼安全，現在不許你接觸這臺電腦裡的任何文件，收拾東西趕緊走。」

 

6

 

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

 

行，不改就不改。

 

反正以後會後悔的人不是我。

 

我頭也不回離開了公司。

 

第二天，千尋與金利汽車達成戰略合作的消息，登上了各大媒體頭條。

 

劉繼平出現在籤約現場。

 

他笑得合不攏嘴，在鏡頭前大放厥詞：「我們會在短時間內召集一批高學歷人才，打造最牛的團隊，然後用讓業內驚嘆的速度，做出現象級的產品！請大家拭目以待吧！」

 

有意思的是。

 

就在同一天，另一家互聯網大廠松果科技也表示，要入局智能汽車業務。

 

而且是獨立造車。

 

松果創始人雷鳴在發布會上宣布了這個決定，瞬間引發無數熱議。

 

獨立造車意味著巨大而又長期的投入。

 

即便現在新勢力是藍海，各家科技巨頭都想跨界來分一杯羹，但是還沒有誰有魄力 allin。

 

而且千尋剛剛宣布要造車，松果也要下場。

 

輿論難免要把兩家放在一起對比。

 

「自研就要做好燒錢的準備，松果起步太晚，沒有足夠的技術積累，怎麼跟千尋比？」

 

「還是看好千尋和金利的強強聯合，支持千尋，我會買一點千尋股票。」

 

「支持松果！支持雷鳴！已經把所有的錢拿來買松果股票！」

 

「樓上腦殘粉，你就等著哭吧！」

 

劉繼平在朋友圈陰陽怪氣：「雷總真是勇氣可嘉，手機賣明白了嗎就敢碰四個輪子。AreyouOK？」

 

不知道為什麼，盡管業內都不看好，我卻有種預感，松果絕對會成功。

 

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

 

連夜就把簡歷投過去。

 

憑借在千尋多年的開發經驗，幾輪面試都很順利，HR 讓我回去等通知。

 

就在這個空擋，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對面一開口就很不客氣：「你怎麼回事？人都走了還留後門？」

 

7

 

我皺眉：「你哪位啊？」

 

「陳總讓我找你的，冗餘校驗模塊一直是你在負責，有漏洞你都不修復的嗎？趕緊把你的爛攤子解決一下！」

 

我反應過來，原來是劉繼平招的新人。

 

真是好笑。

 

當初不讓我改，現在我都走了又叫人來問我。

 

而且還是這種態度。

 

我冷冷道：「我已經離職了，沒有這個義務。」

 

新人急了：「現在模擬測試就卡在這裡過不去，林董明天要帶人來看，今天必須解決！」

 

「關我屁事。」

 

電話那頭大怒：「去你媽的！看來陳總說的沒錯，你們這種二本子素質就是不行！」

 

真不愧是劉繼平的狗腿。

 

一樣的狗眼看人低。

 

我也怒了：「你牛逼那你自己上啊，找我幹什麼？弱雞！給我滾！」

 

沒一會兒，劉繼平的電話也來了。

 

掛了幾次他都锲而不舍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