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弟看著我面色凝重，自己走了。

 

看著我弟走出門外，我走到了地下室旁邊打開門，打開手機手電筒。

 

爬了下去原本裡面是存放糧食的，現在用來放一些舊家具什麼的。

 

我不知道具體在哪裡，隻能一個個翻。

 

過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塑料袋包裹著的東西。

 

我激動地趕緊打開，裡面有一張存折。

 

大致看了一眼裡面的流水，不對，不是這個。

 

我煩躁地掃視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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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櫃子的後面還靠著一個小櫃子。

 

剛才太著急了都沒發現。

 

打開後，有兩個沉甸甸的金手镯，還有兩本房產證。

 

我顫顫巍巍地打開，兩個房子坐落地點都不錯。

 

一個房產證上面寫的我弟的名字。

 

另一個寫的是我媽媽和另一個像男人的名字，估計就是我弟說的媽媽相好的。

 

我拍照都一一保存了下來。

 

爬出來後，躺在床上，眼淚又流了下來。

 

回憶起高考完，那時候我出去幹暑假工的時候每個月三千，回來還要給媽媽一部分，說是住宿費，伙食費。

 

早上上班，我要做好早餐。

 

晚上回來，家裡的鍋還要我刷。

 

我弟沒有洗過一次鍋，哪怕他天天闲在家裡。

 

所以我特別特別討厭他。

 

每次我發牢騷、發脾氣，媽媽都會讓我看看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她說因為第一胎是我，是個女兒，讓她多受了幾年罪，所以這些都是我要還的。

 

所以我一直自我麻痺。

 

特別是在爸爸去世後，我格外珍惜親情，我害怕失去。

 

這麼多年，不回來是因為隻有回憶裡的家才是美好的。

 

自己會在回憶裡加幸福濾鏡。

 

騙了自己這麼多年，什麼都沒有，連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都沒有。

 

以為打錢就可以維持親情，呵，都不過是自欺欺人。

 

拿錢換那兩句在微信上的關心。

 

休息了一會兒，媽媽和弟弟還沒有回來。

 

我坐上了返程的大巴。

 

路上，我聯系好了律師。

 

媽媽，你連我的一間小房間都容不下，你寧願加一個後面相好的，都要瞞著你的親生女兒，那我也沒必要再留戀那個家了。

 

我在上班的時候，我媽媽就說過是替我攢錢。

 

後面發錢，我也說過，一部分給家裡，一部分攢著。

 

那幾個存折我都看了，錢加起來根本不夠。

 

這官司我贏定了。

 

4

 

很期待我媽收到律師函的表情呢。

 

整理資料時，我看到了之前媽媽發給我的一張手術單以及繳費單。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信任就會崩塌。

 

我一並整理了出來。

 

每個月固定打錢外，我媽還會時不時給我發一些抓藥的單子。

 

每每這樣，我又會額外打點錢過去。

 

現在看來，這也是我媽媽從我這裡撈錢的一種方式了。

 

同事小麗給我推過來一顆糖：「琳琳，最近心神不寧的，回家後怎麼反而不開心了呢？」

 

小麗和我在公司算是關系比較好的，我對她禮貌微笑地說：「沒事，家裡一些瑣事罷了」

 

小麗糾結了一下：「琳琳，不好意思，你去上廁所的時候，我看到了你打印的一些東西。

 

「我其實原生家庭也不太好，如果你需要幫助或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找我。」

 

我有點詫異，我對小麗一直是一個獨立自主自信滿滿的大女主的印象。

 

沒想到原生家庭也不太好。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點太過於驚訝，小麗看了一眼時間：「午休時間到了，我出去和你說吧。」

 

咖啡店裡，聽了一些小麗的經歷，我對小麗更佩服了。

 

她爸爸媽媽在生下她後，一直想要個兒子，生了兩個都是女兒。

 

但是那兩個沒有小麗運氣好，都被送走或賣了。

 

小麗關心媽媽的身體，看著媽媽每次生產完都很痛苦，就勸媽媽不要生了。

 

結果她媽媽在床上對小麗破口大罵。

 

她爸爸聽到了，對小麗連打帶罵。

 

後面，直到她弟弟生了下來，小麗就徹底成了她弟弟的奴僕。

 

就這樣過了好幾年。

 

如果不是教育的普及，還有村裡一些人的幫襯，小麗都讀不了書。

 

可由於家庭的原因，小麗在高中成績很一般，最後勉強上了一個三本。

 

大學是最能看出家長對子女的態度的階段。

 

明明知道子女在上大學，還缺少一定的賺錢能力，但就是要抓住這一點拼命壓榨。

 

小麗的學費生活費家裡付了一部分，自己賺了一部分。

 

每次打錢都是極不情願。

 

可小麗她會說話，每次罵她，她就會保證自己賺錢以後一定給家裡人花，給弟弟花。

 

小麗也很聰明，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

 

她學習化妝，提升自己。

 

認識了一個玩股票的男生，成為男女朋友後，她給他提供情緒價值，隨叫隨到。

 

他教她玩股票，他送的禮物，最後小麗都拿去賣了。

 

靠玩股票賺到了一點錢，到最後畢業，小麗已經和其他人拉開了距離。

 

小麗喝了一口咖啡：「我還算比較好的，我對我的原生家庭沒有一點留戀，我賺到錢後，給了他們一部分，從此兩斷。

 

「我看你是猶豫不決，估計你家裡人對你時好時壞，喜歡用好聽的話來騙你，但是從來沒有實際行動吧？」

 

我點了點頭。

 

小麗看著我說：「和你聊天就可以看出來，你受不了別人說好話，你這樣以後容易被騙。

 

「還有，琳琳，女孩子長大後其實是沒有家的。

 

「這個社會對女性很不友好，偏偏又裝出一副女性處處受到優待的樣子。」

 

說完，小麗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了。

 

我一直以為小麗的自信、從容不迫都是家庭培養出來的。

 

現在看來，是我太膚淺了，明明自己就可以把自己培養得很好

 

我想起那個給我發信息的女生。

 

回家後，我嘗試聯系過她。

 

但是那個電話號碼已經變成了空號。

 

我猜，她也是哪個家裡的女生脫離原生家庭勇敢邁出的一步，順便敲打了一下我。

 

我聯系我隔壁村的摯友。

 

我回去太麻煩了，需要她幫我調查一下我媽媽這個手術以及抓藥的事情真實性。

 

當初我媽說要做手術，我當時就想回去，被她攔住了。

 

打視頻時她確實在醫院，還有一個護工陪著。

 

那段時間，媽媽一天三個電話，像在給我查崗一樣。

 

現在想起來真是太傻了。

 

是害怕我回去，才一天天電話打那麼勤快吧！

 

5

 

幾天後，我收到了琳琳發來的一些文件、聊天記錄，還有錄音。

 

她告訴我，她帶了幾個朋友裝成警察，說調查假藥以及一些處方藥的銷售。

 

我媽媽的藥單都是假的。

 

果然，雖然已經有準備，但是看到結果還是有些難受。

 

整理資料，越來越發現這些年的自欺欺人是這麼可笑。

 

手機響了起來，是媽媽的電話。

 

我直接掛斷，加入黑名單。

 

電話一直響。

 

來一個，我拉黑一個。

 

估計我媽這會兒把周圍鄰居的手機都借遍了吧！

 

我又收到不少短信。

 

我都沒有理會。

 

我看見 QQ 上我弟弟發的語音。

 

我點開，我弟的聲音傳了過來，後面還跟著我媽辱罵的聲音：

 

「姐，我以為你是真生病了，沒想到你是想奪家產啊！我是我們家的獨子，你想把媽媽給我留的家產奪走，下輩子再想吧！」

 

「我就說她這個人不是個好東西，還偏偏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吃裡扒外，連親媽都要起訴！當初生你，就應該把你掐S算了！」

 

那怎麼辦呢？怪你小時候沒掐S我了。

 

這幾天因為家裡的事情，工作上落下來不少。

 

熬了幾個大夜，把手頭工作做好。

 

沒有媽媽的唉聲嘆氣，工作上的思路都感覺清晰了不少。

 

開庭的時候，我狀態意外地好。

 

媽媽、弟弟還有一些鄉裡鄉親的，看見我後，一個個嘴裡罵罵咧咧。

 

還有幾個人一副跟看笑話一樣的表情。

 

我無視他們，直接走了進去。

 

我這邊證據確鑿，最後媽媽看情形不對，在法庭上痛哭流涕，一邊拍大腿，一邊跪坐在地上，捂著臉：

 

「丫頭，你們從小就沒有爸爸，媽一點一點把你們拉扯大！媽養你長大，你就不願意給媽養老嗎？媽這輩子就是這條賤命婆婆欺負，你爸爸不要我們，如今女兒都不願意養我！」

 

後面村裡的人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一個老頭更是站起來指著我大罵：

 

「我們家要是有這種人，我寧願趕出家門去！連親媽都告，六親不認，你這種女人，最後哪個婆家要你？沒人要的東西！」

 

「就是就是！」

 

一群人紛紛附和。

 

法官敲錘，一群人才安靜下來。

 

我知道這群人就是我媽叫來撐場子的，村裡幾個能說會道的老人都來了，就是想著用親情再壓我一頭，看看我能不能低頭。

 

那群人不說話了，一個個的眼神要像吃了我一樣，可笑。

 

媽媽被扶了起來，她好像被抽走骨頭一樣，靠在旁邊，一副失去了精氣神的樣子，還不停地一抽一抽。

 

我弟又開口了：

 

「姐，錢在你心中就這麼重要嗎？為了一點錢，你就要拋棄我們，自私自利，蛇蠍心腸！」

 

我愣神，眼淚瞬間不受控制，我忍住淚水：

 

「閉嘴！ 誰說我都行，就你不行！是我拋棄的你們嗎？我要過什麼？你出去玩的年紀，我在幹活！

 

「我在家需要洗衣、做飯、洗碗、掃地、幹農活，你隻需要吃好、睡好、玩好，你這個廢物最沒資格說話！」

 

我弟卡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也對，弟弟從小就被保護得那麼好，隻會站在媽媽背後，永遠坐享其成，這會兒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結果，我贏了。

 

看著外面的太陽，暖暖的，卻照不到心裡。

 

媽媽被扶著走了出來，看見我嘴巴抽搐，眼淚又止不住地流。

 

弟弟不服氣地罵道：「像你這樣的人，最後肯定什麼都沒有，眼裡隻要錢！」

 

我弟弟說完後，老頭還在叫囂，還要做樣子過來收拾我。

 

我不動，笑著說：

 

「過來啊，我看上的房子裝修差幾萬。」

 

那個老頭手晃了晃，又放了下去：

 

「沒人要的賤貨！」

 

「還說，不怕我回去專門把你和隔壁柳家媳婦的事情說出去？

 

「我剛好遇見了，還拍照了哦！」

 

「亂說不害怕嘴爛，你這生的是個糟蹋玩意，沒臉沒皮！」

 

嘴上沒停，腳上的步子越來越快了。

 

我現在心情可不美麗。

 

我把拍到的照片還有視頻發到了王氏家族群，然後秒退。

 

6

 

回去後繼續上班、搬磚。

 

家裡的事情我再也不過問。

 

小麗偶爾和我一起出去吃飯，旅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一個夜晚，電話響起，我順手接起。

 

我媽的哭聲立刻傳了過來：「媽給你跪下來，求求你別掛，你弟非要出去創業，現在虧了幾十萬了，媽最後再求求你！」

 

我趕緊掛斷。

 

還以為是客戶電話呢，原來是債主電話。

 

真的是汙染耳朵。

 

一覺醒來，手機上多了不少短信，前面都在苦苦哀求，甚至以S相逼，最後變成了一條條惡毒的詛咒：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生下你，為什麼你不去S，賤人！】

 

我默默刪除。

 

去公司的路上右眼皮一直在跳。

 

剛到公司，就看見一個麻雀窩頭的女人，在大吵大鬧。

 

保安將其趕了出去。

 

我想趕緊走，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衝了過來。

 

我穿著高跟鞋跑不了。

 

她拉著我的胳膊, 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就是這個賤人，她沒有爸爸，我養了她二十多年，沒讓她吃過一點苦！她能在這裡上班, 都是因為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帶大的啊！

 

「她現在發達了，她不養老娘了啊！她還啃老，跟老娘要錢啊！」

 

兩個保安好不容易拉開，小麗趕緊過來：

 

「我報警了, 誹謗加傷害他人，坐幾天局子，看你老不老實！」

 

說完, 拉著我就走開了。

 

走了好遠，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還好吧？」

 

我抬起頭笑著回答：

 

「我還好啊, 我這個人就是絕情。」

 

其實在大學時候, 我已經下定過無數次決心, 隻是後面一句句安慰，一個個蜜棗, 讓我真以為可以得到愛。

 

上班多少年，你都不關心我在哪裡上班，工作累不累。

 

怕是沒錢了，才頭一次這麼清楚我上班的位置吧？

 

小麗還是厲害。

 

讓她蹲了幾天局子, 又找人警告了一番，她還真就沒有再來鬧過，也不找其他人的手機打電話了。

 

我沒忍住好奇，打聽了一下家裡的情況。

 

當初我的律師給了期限。

 

為了盡快還錢, 我媽想賣了房子, 但是相好的不同意。

 

兩個人鬧得十分難堪，差點又上法院，就因為房產證上有那男人的名字。

 

錢最後被分走了不少。

 

我弟下定決心要出人頭地, 考上的大專也不去了，說大專沒出路，要創業當老板，勸說我媽賣了金镯子。

 

出去後，生意沒做, 染了一堆臭毛病

 

被坑得欠了一堆錢, 還借了高利貸。

 

媽媽為了還錢，賣了另一套房, 好不容易還清了。

 

弟弟也長記性了, 不出去創業了，在家啃老。

 

還說我啃老，現在真來了一個吧！

 

我在村裡幾乎成了反面教材, 村裡一旦發現有女生學我，那一定動輒打罵。

 

我還成了村裡的災星，憑一己之力讓一家小康人變成了窮人。

 

聽著摯友說的話, 我在電話前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 沒想到我這麼牛, 我真的要成為村裡的傳說了！」

 

聽完樂後，有點無聊，買了一張機票, 去海邊玩玩。

 

真的是離開了之後，發現生活這麼爽。

 

快 30 多歲了，而屬於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