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哦～我知道了。」

薛不律一驚，開始趕人，「你知道什麼，知道。」

 

「趕緊回你帳中去。」

 

我也默默的跟在身後回了帳裡，靜坐了一會。

 

林院正過來替我看傷，語氣責備：

 

「你一個女子，又無人跟著，怎可莽撞地就入了林子。」

 

「若不是薛世子警惕，你現在命都沒了。」

 

我受著林院正的嘮叨，心思卻飛到了天際。

 

薛不律那句話，無疑是在我耳邊放了個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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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院正走後，有小太監進來遞給我一張字條。

 

邀我巳時小河邊一見。

 

眼看天漸漸暗了下來，巳時越來越近。

 

我還在躊躇去不去，去了，該怎麼說。

 

說我是男子，世子爺你該喜歡女子。

 

還是說我是女子，但世子爺你喜歡的是男子。

 

13

 

雖說內心糾結，但我還是準時赴了約。

 

說不清自己對薛不律是什麼情感。

 

但自從在宮外相識，宮中相伴。

 

我已不能像往常一樣告誡自己，對薛不律隻是兄弟。

 

如水的月色輕灑河面，波光粼粼。

 

我短暫地沉浸在這美色中，突然一雙手捂住我口鼻。

 

我被拖往林子深處，耳邊是窸窸窣窣的人聲。

 

我反應過來，約我的人不是薛不律，那是誰！

 

我被人扔在地上，面前站了一人。

 

個頭不高，面相看著便覺陰狠，他陰鸷的雙眼盯著我。

 

嘴角微勾，一開口便是下流的腔調：「小美人，我今日可是被你饞久了。」

 

「這妖孽的模樣，怪不得薛不律那小子也念念不忘。」

 

「今夜就讓小爺來疼疼你，替薛不律嘗嘗味道。」

 

說完就要上手，我瞧準時機，往空處奔了幾步。

 

冷不防冒出個人頭，將我堵了回來。

 

來人不緊不慢的走來，拎住我的後領，鼻子湊上來吸了一口氣。

 

「香得很啊，真是妙人。」

 

我憤怒開口：「你不怕薛不律，還不怕九公主嗎？」

 

來人一愣，舌尖在嘴唇上舔過，又將我拉進一些。

 

「九公主早許給張家了，你一旦被發現隻有S」

 

「S前讓我玩玩，也不枉你來世上一遭。」

 

我咬唇，此人竟然將我當成了九公主的相好，更肆無忌憚了。

 

我不顧一切，瘋狂掙扎，雙手從袖中摸出一匕首，朝對方刺去。

 

對方瞪大雙眼看中懷中的匕首，我用力拔出，濺出血。

 

我用力撞到他，瘋狂往前奔。

 

「給我抓住他！」對方暴怒。

 

本身就是女子，來人皆是壯男，沒跑幾步就被捉回。

 

「啪」

 

我臉上受了一巴掌，嘴唇裡隱約有點血腥味。

 

「賤人！老子定要折磨S你！」

 

14

 

說著就傾身撲向我，但就在他的嘴將要碰上我的頸時。

 

一把尖刀飛了過來，削掉了他的發冠。

 

對方臉色一變，驚恐抬頭。

 

薛不律一臉S神的騎在高馬上。

 

他疾步衝過來，將我扶在一旁。

 

「成王爺，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那我今日成全你！」薛不律陰狠道。

 

我這才知此人居然是薛不律早前叮囑我要防備之人。

 

薛不律狠狠地將人摔在樹上，腳踩胸膛。

 

「薛不律，」成王掙扎：「你敢！」

 

薛不律眼神冷漠地俯視著他：「敢動我的人，你看我敢不敢！」

 

成王嚇得不輕，狂叫：「給我S了他！」

 

薛不律冷哼一聲，一拳打在我刀刺的位置，血濺了一地。

 

有人想上前，他睥睨成王的手下，怒喝道：「來者，S！」

 

又是一拳，成王奄奄一息，隻叫了聲：「饒……命……」

 

眼看第三拳，就要落下，我連忙出聲：

 

「薛不律，住手！」

 

他回過神，緩緩抬眸，望見我的那一瞬，第三拳落下。

 

我衝過去，手搭上成王的脈，又撕下袍子，想給成王包扎。

 

成王不能S！

 

薛不律擦了擦手上的血，將我拉起來。

 

「畜生而已，我也是為民除害。」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想逃，薛不律一刀一個全給解決了。

 

望著這四具屍體，我咬著下唇，搬著成王的身體想投入河中。

 

薛不律看出我的意圖，找來石頭綁在幾人身上沉入河中。

 

15

 

薛不律送我回到帳篷裡，臨走前安慰我道：「你別怕，我會解決此事的。」

 

我無力的點點頭，隻要找不到屍體，這事隻會不了了之。

 

一早，九公主找過來說京裡發生了件新鮮事。

 

「成王S了！」

 

我驚呼：「啊？」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公主接著說道：「被人發現S在了青樓娘子屋裡，臉被化的稀巴爛」

 

我暗松一口氣，應該是薛不律找了個替身。

 

九公主一把將我拉近，湊到我耳朵旁。

 

「一」

 

「二」

 

「你們在幹嘛？」

 

我茫然的抬頭，見薛不律站在門外，一臉戒備的看著九公主。

 

我才反應過來九公主的惡作劇，粲然一笑。

 

然後兩人都愣愣的看著我。

 

「陸離，你笑起來真好看！」

 

薛不律兇巴巴地開口：「好看也不是你的。」

 

「切，有本事你把他變成你的。」

 

九公主丟下這句話，朝我做了個鬼臉就跑了。

 

留下我和薛不律兩人紅著個臉相對無言。

 

薛不律先開口：「事情差不多解決了。」

 

我點點頭，端起手邊的茶杯喝水。

 

薛不律左右張望了下，見沒人，湊到我身邊。

 

「陸離，你喜歡男人嗎？」

 

「噗嗤」我將茶水噴了出來，這問的是個什麼話。

 

薛不律眼巴巴地看著我，似有我不答他就一直等著的架勢。

 

我放下茶杯，想了想怎麼回答。

 

「咳，這個，喜歡也不喜歡。」

 

薛不律皺起眉頭，反復呢喃著這句話。

 

我趁機溜了出來。

 

16

 

我找到林院正，想跟他表明我要出宮去了。

 

林院正一聽我的想法，深深地贊同。

 

「你一女子之身，確實不容易，宮裡太過復雜。」

 

我埋頭一笑，沒告訴林院正真正的原因。

 

經過昨日一事，我對想要在太醫院證明自己醫術一事看開了。

 

在哪裡不是治病救人呢，宮裡人多眼雜。

 

隨時會遇到自己不可解決的麻煩，還會累及他人。

 

我去找了九公主，告訴她我要出宮一事。

 

九公主依依不舍，張著大眼問我：

 

「可是你不喜歡薛不律？」

 

我搖頭，正是因為喜歡，才不想給他帶去麻煩。

 

我告訴九公主，我將我的針法詳細的記錄了下來，給了林院正。

 

以後若再犯心疾，林院正就可醫治。

 

等我轉了一圈回來，薛不律還在我帳中。

 

但表情有點可怕。

 

我輕咳一聲，薛不律聞言抬頭，目光幽幽地看著我。

 

我不自在的挪了過去，「你還未走？」

 

薛不律勾起嘴唇，陰陽怪氣道：「怎麼？沒話對我說？」

 

我一聽就知，肯定是他知道我要離宮一事了。

 

我坐在他身邊，嘆氣道：「我不走，我會沒命的。」

 

「不會有第二個成王了。」薛不律急道。

 

我搖搖頭，「我意已決！」

 

「那是因為我那話？」

 

我微微張著嘴，不知道如何開口。

 

薛不律眉目微沉，拂袖離去。

 

17

 

我又回到了我和薛不律相識的藥鋪。

 

我把藥鋪招牌又支稜了起來。

 

起初就是因薛不律打架，來我這醫治，一來二去就相識了。

 

他聽聞我想當太醫，引薦我去了曬藥場。

 

鎮上的人聽聞我重新開張。

 

以往有交情的都送來了賀禮。

 

「小陸大夫，你回來了，我心都定了。」

 

我微微一笑，去了宮裡走一遭，我才知民間的可貴。

 

林院正來看我，摸著自己的胡須點點頭。

 

「不錯，有點你爹的樣子。」

 

九公主也來看過，還給我了些銀兩，讓我將藥鋪裝點下。

 

說垮成這個樣子，幾百年都掙不到錢。

 

她悄咪咪跟我說，薛不律護駕有功，升職了。

 

我眼神微暗，以往在宮裡天天見的人。

 

出了宮，反而一次也沒見過了。

 

我去他府上尋了好幾回，都未見到人。

 

18

 

近日，我的藥鋪生意好了起來。

 

我忙得腳不沾地，天天一沾枕頭就睡。

 

城裡多了許多難民，永州爆發了瘟疫，都是從遠處而來的人。

 

我根據他們口中城中人的症狀，費了些時日找到關鍵之處。

 

找林院正告知解救之法，希望朝廷趕緊撥人前去疫區。

 

林院正搖搖頭，無奈道：

 

「去了幾撥人，都沒能回來，永州已經被放棄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焚城。」

 

我心一橫，將藥鋪關了門，將所有錢購置了藥草。

 

僱了鏢局就到了永州。

 

還未到城中，就能感受到S氣。

 

官兵守在城外，隻進不出。

 

鏢局的人將裝藥草的車丟在城門口，結了工錢就跑了。

 

我做好防護，求了官兵派幾人將藥草送到門口。

 

路邊無人認領的屍體，女子無助的哭泣。

 

眼神呆滯的老人、小孩、青年，見我拉了藥草進城。

 

紛紛湧過來，圍著我。

 

我站定，大聲喊道：

 

「各位，我需要大家幫我把這藥草運到安全的地方。」

 

眾人紛紛帶路，將我領進寺廟裡。

 

我見到朝廷派來的太醫，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一人尚算清醒，將病情發展的手札，遞給我。

 

我開始張羅有行動能力之人，架起鍋，燃火。

 

寺外圍了許多人，都顫顫巍巍地看著我。

 

眼裡都是生的希望。

 

我忍著鼻酸，啞聲道：「各位，我一定會救好你們的。」

 

「你們還沒被放棄！」

 

聽到這話，寺外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

 

19

 

我熬好藥，問是否有人願意試藥。

 

眾人爭先恐後的要喝第一碗。

 

最終，還是給了太醫院的章太醫，他的病情最為嚴重。

 

他主動站了出來：「我來，若不成，還有下一個，定能找出法子。」

 

我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這已經是我根據手札改良過的。

 

「好。」

 

眾人和我都守著等章太醫的反應，一藥下肚。

 

章太醫立時渾身顫抖，口吐黑血，暈了過去。

 

我搭上他的脈，脈象有力起來，但紊亂。

 

眾人眼中升起的希望又滅了下去。

 

我堅持的守在章太醫的身邊，時不時的給他聽脈。

 

「章太醫！」

 

一聲驚呼，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章太醫，臉不黑了！」

 

我連忙跑過去，果然見章太醫臉色蒼白，但總比S氣沉沉的臉讓人有希望。

 

章太醫的好轉，給了眾人希望，有力氣的人皆加入了熬藥的隊伍。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好了起來。

 

城中慕名而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我帶來的藥草所剩無多。

 

我帶著第一批好轉的人，拍著城門。

 

「有救了，永州有救了。」

 

「快開城門，要藥草、藥草。」

 

一聲聲的吼叫像進了深淵，無人應聲。

 

20

 

我將最後一碗湯藥遞了出去，抬頭望天，這城是真的要被棄了嗎？

 

我無力的躺在寺裡，章太醫激動地跑進來。

 

「陸姑娘，陸姑娘，朝廷來人了！」

 

聞言，我立時從草堆上彈起。

 

「哪裡？在哪裡？」

 

「是不是有藥草了？」

 

我向外張望，就見到了一身玄色袍子，風塵僕僕的薛不律。

 

他目光幽暗，宛如深潭般沉寂地望著我。

 

我頓住，這見面來的猝不及防。

 

我帶來的男衫皆在喂藥時被不同程度的沾了血。

 

我現在穿的是借來的女裝。

 

他腳步沉重的走進：「陸姑娘？」

 

章太醫不明就裡，興奮道：

 

「對對，這就是陸姑娘，她帶來的方子和藥草救了大家。」

 

我後來才知，是薛不律得知我來了永州，八百裡加急趕過來，卻得知隻來了一位陸姑娘，未見陸離，他心急如焚，試著來見一見大家口中的陸姑娘。

 

未曾想，陸姑娘就是他想找的人。

 

我一臉忐忑的看著他，試著解釋:「出了宮，我想去找你說清楚，但……」

 

未等我說完，薛不律單手將我攬入懷裡。

 

如釋重負道：「我原諒你了。」

 

21

 

有了薛不律，成功的打開了城門，將瘟疫得到控制的消息傳了出去。

 

朝廷派來了大批的太醫，以及物資。

 

林院正眼淚花花的拉著我的手，

 

「小陸啊，為醫者，當不如你啊。」

 

我笑嘻嘻道：「多謝林院正。」

 

林院正見到遠處安排公務的薛不律。

 

摸著胡須，感慨道：「薛世子，亦是一豪傑啊。」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遠處的薛不律似有察覺，回望過來。

 

我朝他揮了揮手，滿意的點點頭。

 

永州瘟疫已除，朝廷的人已安排好了難民的住處。

 

我準備打道回府。

 

城裡人得知我要離開，紛紛出來送我。

 

我依依不舍的看著跪了滿地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薛不律上前牽住我的手，「陸離，多謝你！」

 

我聞言偏頭看他, 他溫柔一笑：「替整個朝廷謝謝你！」

 

薛不律未盡的話是，若不是你，焚城將會引起極大的動亂，民眾憤起。

 

所以, 謝謝你！

 

22

 

回了京城, 皇帝召見, 要對我立功行賞。

 

「陸離，你可想入太醫院。」

 

我聞言一驚，我身穿的可是女裝。

 

皇上看懂了我的表情, 大聲笑道：

 

「你的功勞足以載入史冊，我朝自有女子為官的案列, 這不足為奇。」

 

我磕頭謝恩，「謝陛下，我不想入太醫院。」

 

以前入太醫院是想證明自己，想將陸氏一門的醫術發揚光大。

 

但現在，我已經做到了。

 

薛不律在殿外等我, 見我出來, 急忙湊上來,

 

「怎麼樣？你是不是要重回太醫院了？」

 

我搖頭，我要的不是這個。

 

一想到陛下聽到我的請求後，驚呆的樣子, 忍不住笑出聲。

 

「陛下, 我想要辦醫學。」

 

「醫學？」

 

「正是，隻要想學醫術的人，就可來我的醫學。」

 

陛下收起震驚的表情, 大手一揮：「可！」

 

23

 

我給我的醫學堂正式成立了。

 

陛下下旨, 太醫院的太醫必須在學堂裡任先生。

 

我推舉了林院正為院長, 但林院正卻推辭了。

 

「小陸，你的醫學造詣不在我之下，這院長交由你才名副其實。」

 

在大家支持聲中, 我走馬上任, 成了醫學堂第一任校長。

 

在晚上的宴席裡, 我高興的多喝了幾杯。

 

到了房裡，我還沉浸在白日裡的喜悅當中。

 

薛不律給我端來醒酒茶, 喂給我喝下。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陸離，你得償所願了, 那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我拍著不清醒的腦袋，不明白薛不律此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輪到你？」

 

「你女兒身瞞了我許久的賬, 是不是該清下了？」

 

我眨巴眨巴雙眼，這都多久了。

 

「你不都原諒我了嗎？」

 

薛不律拉過我的手，放在他手心裡。

 

語氣溫柔道：「你是不是該補償我？」

 

我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理。

 

「補償，要補償的。」

 

「你想要什麼？」我學著皇帝的語氣。

 

薛不律湊近, 呼吸都撲在了我臉上。

 

我怔住, 呆呆的望著薛不律粉紅的唇，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薛不律勾起嘴角，輕笑出聲, 「原來你才是忍不住的那一個。」

 

話畢，封住了我的唇。

 

我和他都情不自禁的發出滿足的喟嘆。

 

外頭梅花開的正好，裡面爐火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