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休息的這幾天也不是沒有工作，公司現在穩定了一些，但是做電商的大事小事都有。
說起來，今天見的這個男的，也是做電商的吧。
男人遲到了，姍姍來遲。
我抬眼，看到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跟照片差不多，但是現實中要比照片裡更傲慢一點，拿鼻孔看人。
就像是暴發戶突然有錢了，看不起窮人的那種感覺。
哪怕現在遲到了，也沒有一句不好意思道歉的話。
「你就是許念吧？」
男人坐下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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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確實歲數不小了。」
我冷冷地抬眼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似乎是沒看到我冷漠的態度，男人自顧自地開口。
「我叫王守立，現在在做互聯網，就是電商。一個月五位數是少的，多的時候能掙個六位。
「你也知道吧？現在電商行業賺錢。
「但是我聽說……你現在失業了，也就是沒有工作了。」
說到這，王守立摸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你沒工作也行，你就在家待著，給我照顧兒子，我有個 7 歲的兒子，這個你知道吧？
「你也不用出去工作，在家看孩子洗衣服做飯就行，我每個月給你五千生活費。
「多好，你這生活一般人都羨慕不來的。」
王守立美滋滋地想著，好像腦海中幻想著我和他結了婚以後的場景。
我媽和舅母就在後面偷偷聽著，聽到這，我媽看了一眼我舅母。
我舅母給了她一個「看！我沒說錯吧！」這個眼神。
我自始至終沒有抬頭，攪拌著面前的咖啡。
既然他想說，就讓他說個夠。
似乎是看我毫不在意的態度，王守立語氣也變得傲慢不遜：「怎麼？你不滿意？」
我搖搖頭。
「不滿意。」
王守立聽完立馬呵斥一聲，指著我說道。
「你一個沒錢沒工作的大齡剩女，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要不是我看你長得還過得去，我還看不上你呢！
「我有錢！我告訴你，我想找什麼樣的女的找不到？」
王守立的聲音吸引了餐廳裡所有人，紛紛向我們這邊投來目光。
11
我媽和舅母看到我惹了王守立不開心了，也不管不顧了，趕緊跑過來勸道。
「哎呀！這有什麼話好好說嘛！以後大家都是自家人。」
舅母打著哈哈勸著王守立。
我媽則轉過頭來懟我兩下。
「你幹什麼吃的？
「我跟你說，你這門親事要是被你弄黃了，我跟你沒完！
「快點！現在過去給人家道歉！」
我皺眉。
「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
舅母在一旁勸著王守立，說不要跟我這種女人一般見識。
還捧他說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什麼女人都見過，我就是個小家氣子的，別往心裡去。
王守立聽完才順氣了一點。
他似乎很享受別人追捧他、吹噓他的樣子。
以前他也沒錢，也是個打工的，每天都要挨領導的罵。
現在電商崛起，他搞了一批貨，跟一家公司做起了生意，越賣越好。
這兩年有錢了，看誰都拿鼻孔看人。
也不把這個小地方的人放在眼裡。
「她還不滿意了？你出去問問，那想跟我相親的人多了是了，我能看上她就不錯了。」
「是是是，您別往心裡去哈！」
舅母賠著笑說道。
我媽看我不道歉，氣得把我從凳子上拉了起來。
「你給我起來！道歉！
「跟人家王老板好好道歉！」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隻能看到鼻孔的男人，雙手環胸，一副正準備要接受我的道歉的樣子。
我打開了手機，輕聲開口。
「王守立，做家居材料的，之前在本地一個證券公司上班，後來做了互聯網電商行業，轉行到了互聯網，和理念品牌合作，在網上靠直播帶貨賺了一些錢，目前是和融林公司是合作關系，也就是這個公司的供應商。」
王守立聽完，臉色一變。
「你……你怎麼知道？」
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信息也不是完全保密，我能了解這麼詳細，也是做足了功課。
說明對他這個人很滿意。
這兩個老女人應該是我的親戚，這麼溜須他，說明也是想著急嫁過來的。
想到這，他的神情恢復了原樣。
「哼！看來你還挺用心，行了，我也不跟你一般計較了。」
我抬起眼，看向他。
「融林公司是一個剛起步沒幾年的公司，雖然起步時間短，但是這幾年也是一直增長的趨勢，因為帶貨能力強，價格合適，很多供應商都會搶著和這個公司合作。」
「那怎麼了？
「你說這些什麼意思？」
王守立不解。
以為我是不是想讓他也給我安排進這個公司裡去。
「依我所知，光是家居產品的供應商不止你一個，但是你卻一手包攬了整個項目。」
我皺了皺眉。
這些事我之前雖然知道，但是也沒管。
在我看來，這個供應商沒有什麼過錯，也一直合作，我的下屬一直安排他去做也沒什麼。
現在看來……
回去需要好好查一查。
12
「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守立不耐煩地看著我。
我媽也使勁地懟了我幾下，小聲地跟我說道：「讓你道歉！你說這些東西幹什麼！
「你調查戶口的啊？
「趕緊道歉！」
我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
不一會兒，王守立的手機響了。
他一看來電顯示，立馬精神了一下。
趕緊找了一個不遠處沒人的地方接了電話。
「哎！付經理，您有事您說。」
「王先生，經過我們公司老板的決定，我們公司現在終止和您的合作了。」
「什麼？！為什麼啊？
「付經理，我們合作了這麼多年了，怎麼說終止就終止啊？」
王守立在融林公司賺了不少錢，撈了不少的油水。
現在突然之間說不和他幹了，他自然接受不了。
「王先生，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這是我們老板的決定。」
「哎！哎！付經理，你再通融通融，你問問你家老板，總得有個理由吧？」
王守立不S心。
要是沒了這條線，他可能就掙不了那麼多錢了。
誰能和錢過不去呢？
「不好意思，我們老板已經決定了。」
掛了電話之後，王守立氣憤地看著手機，嘴裡罵了一句髒話。
他現在也沒什麼相親的心情。
我媽把我拽到他的面前。
「那個，王老板。剛剛是我女兒說話不對，這來給你道個歉。
「你看……這事……」
我媽轉了轉眼珠子，這三十萬可別到手的鴨子飛了。
王守立正因為沒了工作鬱悶著，對我媽也沒什麼好的態度。
擺了擺手。
「這事就算了，我看她也沒有那方面意思。」
我輕笑了一聲。
「怎麼？現在王老板也是沒有工作的人了，怎麼說話還是這麼橫呢？
「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底氣呢？」
王守立本就鬱悶，一聽到我陰陽怪氣，立馬發了火。
「你個賤人！你懂什麼！
「我那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的買賣，是你這種一個月打工三千的工作能比的嗎？
「女人見識就是短！」
他正在氣頭上，似乎沒有意識到，我是怎麼知道他失業了這件事情。
我媽立馬被嚇到。
感覺三十萬馬上就沒了。
指著我就罵道：「你給我道歉！我白養你這麼多年了！給你養出來這樣！
「你現在沒工作，歲數也這麼大了，你挑什麼呢？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你舅母給你找的這樁親事，多好啊，你嫁過去也不愁吃不愁穿，你怎麼就這麼犟呢這孩子？」
我媽看來著急得不行。
也是，在她眼裡那個老男人就是三十萬，他沒了三十萬也沒了。
我再跟誰結婚，彩禮也夠嗆能有這麼多。
舅母也跟著過來打著圓場。
「消消氣兒，這本來就是件喜事，也不好叫人家看笑話。」
從剛才開始，我們這邊的動靜就已經吸引了很多人。
不過，誰是笑話還不一定。
13
我看向我媽。
「你到底是真的為了我好，還是為了那三十萬彩禮？」
我媽被我說得有點心虛。
眼神不自覺地移開了，看向舅母。
舅母也有點尷尬，訕笑了兩聲。
「當然是為了你啊！天下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兒女好？」
我轉過頭看向舅母。
「既然這樣，你怎麼不把你女兒介紹給他？我之前也不是沒跟你提過，結果你倒還發火了。
「要是真有這等好事，還能落在我的頭上？」
舅母被我說得臉紅一塊白一塊，偽善的笑都要控制不住了，僵在臉上。
王守立不愛聽女人之間的吵吵鬧鬧。
沒好氣地準備走。
走之前我媽似乎是狠下了什麼心，跪在地上，拉住王守立不讓他走。
「王老板，你就再考慮一下吧，我們家是真的想和你辦成喜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女兒之前讀過大學，之前也是一個月能掙一萬的，有文化，你再考慮考慮吧！」
舅母看到我媽這樣子，偷偷捂住嘴笑了笑。
我看到之後並沒有制止，反正丟人的也不是我。
王守立感覺丟臉，本來丟了工作就鬧心，現在這還S賴著不走。
他踹了我媽一腳。
「你這老女的，怎麼還賴上我了！
「大家可看著了啊！我可沒動，她自己跪下來的。
「你也不看看你家那個女兒是什麼貨色？還求我娶她？我呸！」
一時間，眾人都在看我們這邊的熱鬧。
還有人打開了手機錄像。
我沒說話，打開了手機，撥通了付經理的電話，開了免提。
「老板，什麼事？」
電話裡，付經理的聲音傳來。
王守立聽完，立馬頓住了，身體好像僵硬了一般。
「老板？」
似乎是看我沒說話，付經理又問了一句。
這時，我開了口。
「我剛才吩咐你的事情，你做完了嗎？」
「做完了，我剛剛給供應商打了電話，終止了以後的合作。」
「嗯，那個供應商叫什麼來著？」
「王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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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立現在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他沒聽錯。
那是付經理的聲音。
而付經理口中的老板，竟然是眼前的這個人。
「對了，再補充一下，通知以後所有跟我合作的商家，都禁止和這個人合作。」
付經理不解，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似乎並不清楚我為什麼突然這樣針對一個供應商。
掛了電話之後，我抬起頭，看向王守立。
「你失業了。」
我媽還倒在地上，聽到這些還雲裡霧裡的。
「你一個沒有工作，歲數這麼大還帶著個孩子的老男人，有誰會要呢？」
我雙手攤開。
王守立半天才回過神來。
「許……許總……
「您是許總……」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答。
就是靜靜地望著他，眼神冰冷。
沉默也是一種默認。
我媽蒙了。
「什麼許總？」
王守立收起了傲慢的樣子，對著我卑躬屈膝。
「許總……都是誤會一場，誤會。」
看我媽還在地上躺著，他連忙把我媽給扶了起來。
「您大人有大量，我真的不知道您是許總, 您瞅我……哎呀！」
王守立說著竟然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我這嘴, 該打！
「許總，您看在我們也合作了這麼久的分上，您別和我太計較, 您就當我是個屁，給我放了。」
我搖搖頭。
「我可不敢，我今天是來相親了，我媽還跪地上求著你娶我呢。」
「哎喲！您可別這麼說，可別這麼說。」
王守立的腦門上都出了汗。
我媽聽得雲裡霧裡的。
「你們說什麼呢？什麼許總？」
舅母也皺起了眉頭，打量著我, 似乎在驗證王守立是不是在演戲。
王守立恭敬地把我們都請回了座位。
「您還不知道嗎？您的女兒可厲害了, 在融城開了公司, 短短幾年就能穩住腳跟，掙的可比我多多了。」
我媽更疑惑了。
「公司？」
下一秒，她拉住了我。
「你開公司啦？
「你不是說你失業了嗎？你哪兒來的錢開公司啊？
「再說！你怎麼不跟家裡說啊？你掙多少錢啊？」
我媽似乎是對這方面沒什麼概念。
她隻想知道我掙了多少。
王守立看了看我，不敢吱聲。
不過聽到我比王守立掙得還多，我媽眼睛都亮了。
「閨女啊，你有什麼事你就跟媽說，咱們是一家人啊！」
我媽拉著我的手說道。
舅母也聽明白了, 轉了轉眼睛，也笑著說。
「我就說念念這孩子有出息吧！」
我抽出了手。
淡淡地說道。
「關你們什麼事？」
我媽的臉色不好看, 但是也忍住沒有再罵我。
「我就說你這孩子藏錢吧。你快說，你掙了多少, 給你弟弟也拿點。」
「我好像記得你說過, 我出了這個門就再也別回去了，我也確實打算不回來了。
「這幾年做互聯網，確實掙了點錢, 本來這次回來我是打算把你和我弟接到城裡住，但是現在嘛……」
我媽立馬打斷了我，拉起我的手。
也不用相什麼親了。
笑呵呵地說道。
「好！好！我們現在就走！」
我掙脫了我媽的手。
「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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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硬抓著我不放, 我會選擇報警。」
我媽還想抓住我說點什麼，我拿起了手裡的手機。
說完還看向了舅母。
本來她欠我媽的錢我可以要回來，但現在我不想要了。
我媽自己願意接受她的蠱惑，我也沒辦法。
「念念，我是你媽啊, 你連媽都不認了嗎？」
這次回來我也確實寒了心。
「這些年我也給你們寄了不少錢，你有在這質問我的工夫，不如問問你自己。
「你拿我去跟三十萬的彩禮做交換, 你把我當女兒了嗎？」
我媽一時間也有點啞口無言。
周圍人吃瓜也吃明白了，也在小聲討論著我媽做得不對。
我起身走出了餐廳。
回家收拾東西, 準備離開這個家。
我弟不知道什麼情況, 還一邊打遊戲一邊嘲諷我：「怎麼了？相親失敗了？打算不回來了？」
我沒回話。
以後這個家是S是活跟我也沒關系。
我媽一直給我打電話，我都沒接。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離開了。
我媽還拿手機上網查了一下我這個公司，發現真的是我的時候, 眼睛都瞪大了。
她去看了一下我們公司現在正在直播的那個直播間。
在線人數足有幾千人。
銷量不斷地上漲。
一場直播大概能掙……
我媽數著數字, 個、十、百、千、萬……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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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哭著給我打電話求我。
說「她不是有心的」「之前都是她不好」「她是我親媽」「肯定是愛我的」之類的話。
我都沒理。
我心裡很清楚，要不是我現在有了錢，開了公司。
我媽絕對不會對我這樣。
如果我沒有錢, 沒有工作。
她就會把我以三十萬的價格去賣給一個老男人，來供她的兒子。
在她的心裡，或許我隻是一件可以交易的商品。
我想逃離原生家庭很久了。
今天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小魚小魚快快遊。
四面八方是自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