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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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扮男裝投身軍營時,遇上同樣隱姓埋名投軍的謝之行。


 


與他並肩作戰了五年,互相擋過刀,出生入S。


 


後來邊關大捷,他許我鳳冠霞帔。


 


我把軍功全讓給了他助他揚名。


 


可他封侯後,卻求娶了趙家如今唯一的嫡女,趙二小姐。


 


我去找他時還聽見他說:「趙清芝出身貧賤,做妾都是抬舉她了,我要娶的自然是高門貴女。」


 


「還有她肚子上的那條疤,像蜈蚣一樣,真真讓我惡心。」


 


我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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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上的疤是在戰場上為他擋刀留下的,他怎麼可以嫌棄它?


 


還有……他為什麼寧可娶我堂妹那個掛名嫡女。


 


都不願娶我這個將軍府真正的大小姐?!


 


1


 


與謝之行被封侯的消息一同傳來的是謝之行御前求娶趙家嫡女,皇帝龍顏大悅,為謝之行與趙家嫡女賜婚。


 


知道這一消息後,即便淡定如我,也險些壓不住心中的雀躍。


 


我早早地便到別院門口等著,想第一時間見到謝之行,問問他是何時知曉我是趙家嫡女的。


 


五年前,我與父親賭氣,一個人離家出走,女扮男裝投身軍營。


 


這五年間除了謝之行,無人知我是女子,更無人知道我是趙大將軍唯一的女兒。


 


即便是謝之行,我也從未跟他說過我的身世,卻不想原來他早已知曉。


 


我在門口等啊等,從天明等到了天黑,也沒等到那熟悉的身影。


 


我想他大概是被同僚硬拉著去慶祝了,到時候免不了應酬喝酒。


 


於是我到廚房給他煨了一盅醒酒湯。


 


我從小沒做過這些活,煨出來的湯味道有些奇特,但謝之行從來不會嫌棄,總是笑著將它喝個幹淨。


 


湯煨好之後,我又到門口等啊等,隻等到快宵禁的時候才等到匆匆趕回來的謝之行的小廝。


 


他見我蹲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趙姑娘,侯爺今晚有應酬回不來了,讓您不必等他。」


 


我點點頭準備回房間,又被小廝叫住。


 


「趙姑娘,侯爺這些日子要回祖宅那邊準備迎娶趙家小姐的事,估計都不會回來。侯爺說您若是無聊的話,可以自行出去逛逛,一切開銷掛他賬上就行。」


 


謝之行是成安伯家的庶長子,成安伯家傳到他父親這一輩已經沒落,如今他被封了侯,自然是光宗耀祖的事。


 


縱使以前有些龃龉,他父親定也是要他回本家成親的。


 


我點點頭示意知曉了。


 


回了房間,心裡一時平靜不了,索性起床漫無目的地在小別院裡走走。


 


黑夜裡,兩個浣衣的婆子正在闲聊。


 


「我們大公子總算苦盡甘來,不僅被封了侯,還要迎娶趙家的二小姐。」


 


「是呀,雖然這趙二小姐隻是趙大將軍的侄女,但趙大小姐五年前離家後便杳無音信,不知還活著沒有。將軍府如今隻有趙二小姐這一個嫡女,大公子娶了她便是得到了整個將軍府的助力,還怕鬥不過本家那邊嗎?」


 


說者無意,聽到這話的我心頭大震。


 


謝之行要娶的是趙二小姐?


 


不行,我要去告訴他,他搞錯了。


 


我不是趙二小姐,我是趙大將軍的親女,趙大小姐。


 


我找到謝之行的時候,他正跟他的好友在酒樓喝酒。


 


那好友我認識。


 


三天前我們回京,謝之行領我見過他。


 


我剛準備推門進去,就聽見他問謝之行,「之行,你要娶趙二小姐了,那上次跟在你身邊那個趙姑娘你打算怎麼處理?」


 


伸出去的手又頓住了。


 


裡面的謝之行喝了口酒,跳動的燭光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他緩緩開口,「趙清芝救過我,我不能負她。但她出身貧賤,怎堪與我為妻,讓她做個妾足夠了。」


 


「不瞞你說,她肚子上那條疤,我每每想起都覺得惡心。」


 


他的聲音淡漠又殘忍,如一把尖刀將這五年的情意從我心裡生生剜去。


 


2


 


我不知自己怎麼走出那間酒樓的,也不知我渾渾噩噩在黑夜裡走了多久。


 


我滿腦子都是謝之行剛剛的話。


 


他說我出身貧賤,做個妾就足夠了。


 


他說想起我肚子上的疤就惡心。


 


可是當初抱著我信誓旦旦地說要娶我為妻,此生永不負我的是他啊!


 


當初告訴我這條疤不醜,不會被嫌棄的也是他啊!


 


原來人都是會變的嗎?


 


我與謝之行初見之時,是我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候。


 


當時我剛入軍營,雖從小跟著父親習武,有些底子,但到底身量力氣比不上那些魁梧的老兵。


 


自然地,我被他們孤立排擠了。


 


吃飯時會被撒沙子,睡覺時會被潑冷水,每天幹不完的活,偶爾反抗一下會被五六個人壓著打。


 


在被欺負得最狠的時候,謝之行出現了。


 


他擦掉我嘴角的血,告訴我要想不被欺負,就得自己立起來。


 


從那以後,我便每天跟著他刻苦操練。


 


無論酷暑還是寒冬,從不懈怠。


 


後來,欺負我的人見到我都得繞道,勝仗打了一場又一場。


 


謝之行有幾次不聽我建議決策失誤,險些害得大家全軍覆沒,也是我力挽狂瀾,解決了危機。


 


但軍功我全給了謝之行。


 


不僅因為他幫了我,更因為我的一顆心早就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身上。


 


起初我將自己的愛意藏得很好,他對我也隻是像出生入S的兄弟一般。


 


直到一場戰事中,我替他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經歷了九S一生,就在我以為我會就這樣遺憾地客S他鄉的時候,是謝之行守在我身邊三天三夜,把我從閻王殿拉了回來。


 


也是這次,他得知了我是女兒身,抱著我心疼極了。


 


「清芝,我謝之行此生定要娶你為妻,絕不負你,若違此誓,必身敗名裂,天理不容!」


 


當初的誓言猶在耳畔,可人卻早就變了。


 


也罷,君既無心我便休。


 


不知是不是冷風吹多了的緣故,回到別院後,我便病倒了。


 


本來想回來收拾東西離開的計劃也不得不擱置了。


 


別院的管家請了大夫來看,大夫說我是舊傷復發,加上受了刺激,身體才會突然垮掉,需要用藥好生將養著,否則會落下永久的病根。


 


大夫開了藥方,管家拿到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想必,上面的藥定都是金貴無比的。


 


管家為難地拿著藥方,跟我說要去向侯爺稟告,支些錢。


 


我隻能無奈地點頭。


 


這些年,我新傷疊舊傷,身體早已透支,這一病,來勢洶洶,整個人清醒的時間不多。


 


在不多的清醒時間裡,我一次也沒見過謝之行。


 


第一次清醒後,管家來回話,說侯爺如今的錢財都要緊著辦聘禮,拿不到那麼多錢給我買藥。


 


他還告訴我,侯爺說了我的身子向來康健,應該沒有大礙,讓我先用些普通的藥應付一段時間,等他的婚禮過後再給我買這些藥。


 


我捂著嘴咳嗽了好久,又暈了過去。


 


第二次清醒,聽說侯爺去了將軍府下聘,那聘禮擺滿了將軍府的院子,最讓人稱奇的是聘禮裡面還有兩顆鴿子蛋一樣大的東珠。


 


我摸了摸頭上的木簪,想起了那個在月光下承諾會用世界上最大的東珠給我做頭面的少年。


 


第三次清醒,聽說侯爺請了京城中最好的繡娘為趙二小姐繡嫁衣,金線珍珠隨便用。


 


我喝著苦澀的藥,隻感覺苦到了心尖尖上。


 


直到第七次清醒的時候,我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床邊的謝之行。


 


3


 


看到我的模樣,謝之行怔愣了好久。


 


隨後他偏頭斥責管家,「趙姑娘病成這般模樣,為何不早點告知本侯?」


 


我心裡發苦。


 


看他的樣子似是已經來了一陣子,為何早不斥責,偏生等我醒了才當著我的面發難。


 


不過數日不見,我竟像是才認識他一般。


 


原來,他也像我二嬸那般會做戲。


 


管家彎腰擦著額頭的汗,有口難言。


 


謝之行一邊觀察著我的反應,一邊又吩咐管家按照上次的藥方去抓藥。


 


管家退下後,他拉起我的手,心疼地說道:「清芝,本侯這些日子忙著朝廷的事忽略了你,是本侯不好。」


 


幾天不見,他在我面前的自稱從「我」變成了「本侯」。


 


他的新身份適應得很好。


 


我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出來。


 


「無礙,侯爺忙著新婚的事,沒空管我也是正常的。」


 


本來以為已經S心,可說出來的話卻還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


 


終究還是有些不甘的吧。


 


謝之行小心地盯著我看,「清芝生氣了?我也是沒辦法,聖上賜婚,我也不敢抗旨不是。但在我心裡,我隻心悅你一人。」


 


他又把我的手拿起來放到他的心口上。


 


手掌下的心跳得特別快,且鏗鏘有力。


 


若是以前,光聽著這心跳聲,我就已經羞得面紅耳赤。


 


可如今,我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說謊的人心跳果然會加快。


 


不知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對他的話感到惡心,我沒忍住一口吐了出來。


 


穢物弄髒了謝之行嶄新的錦袍,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棄。


 


丫鬟來幫我清理穢物的時候不小心將我的上衣掀起來一點,我肚子上那條猙獰的疤就這樣露了出來。


 


謝之行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上面,眉頭皺得緊緊的,隱隱透出的嫌惡讓我心裡鈍鈍地疼。


 


最後他終是忍不下去了,借口說要換衣服,匆匆走了。


 


臨出門時又回過頭對我說:「清芝,你好好養身子。賜婚的事我也是無奈,趙二小姐出身高貴,我不能委屈了她。你放心,等她進了門,我就迎你進府。你一向善解人意,希望你能理解我如今的處境。」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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