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沈嬋嬋唯一的機會。

果不其然，太子府很快便派人去奉國公府，而奉國公立馬飛鴿傳書給沈復。

 

信我截下一看，果然是讓沈嬋嬋回京的。

 

任務完成，我也打算返回穗安縣。

 

7

 

「終於讓我找到你！」齊楓忽然出現。

 

我「籲」的一聲，險險把馬勒住。

 

「你瘋了吧你，怎麼敢跳出來的？」我沒好氣地說，差點人皮面具給我嚇裂開。

 

「你到底是什麼人？去太子府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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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停我之後，齊楓立馬往後退了十步，一副怕我故技重施的樣子。

 

「已經過去數日了，你可見太子有任何事發生？」

 

「我怎麼知道你使了什麼手段？」齊楓一臉懷疑。

 

我看著他俊美的臉，心頭覺得好笑，太子府的人一無所覺，他一個外人倒好，在這兒查上癮了！

 

「其實我不是為了太子去的，我是聽說在太子府上能看見世子，但那日我卻怎麼找也找不到您，便掉頭走了。誰知道陰差陽錯……」

 

「什麼？！」齊楓大為震驚，白皙的臉龐又染上緋色。

 

「世子容顏俊美無雙，妾早已芳心暗許，不知世子可對妾有意？」

 

「啊？」

 

齊楓整個人慌了亂了，從小到大是有無數女人對他獻殷勤，但從沒有女人敢這麼直言不諱地說喜歡他。

 

他的眼神遊離閃爍，完全不敢直視我。

 

我忍著笑意，翻身下馬，把頭上的簪子取下來給他。

 

「若世子有意，可到京城小湯山找我。」

 

8

 

京城奉國公府來人，說是公爺和太太思念二爺、孫女，特地派人來探望。

 

調任穗安縣已經八年，這還是第一次京城派人來探望，往日別說是探望了，連他們回去都不允許。

 

沈嬋嬋盛裝出席，驚豔來人。宴席過後，我又塞給來人一個大紅封，其他下人也通通有賞，有道是小鬼難纏，可不能讓他們壞了沈嬋嬋的大事。

 

送走來人後，我回到瀟湘閣，沈嬋嬋已經卸下釵環，在燭光下等我。

 

「小姐，如果……」我掩上門扉，有點遲疑該不該問。

 

「你是想說如果我失敗了怎麼辦？」沈嬋嬋的聲音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在昏沉的夜裡，顯出別樣地溫柔。

 

「就算我當不成太子妃，我也能回京城，因為奉國公府已經看到了我的利用價值。而我憑借這張臉和這麼多年的布局，就算再怎麼差也能混一個不錯的婚事。我隻要嫁一個好控制又有權力的夫君，我就能一步步實現我的願望。」

 

沈嬋嬋一向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而我也會被ƭų₊這種野心所觸動。

 

她說得對，我們女人為什麼就要低人一等，跪在地上。

 

我們明明不比男人差。

 

9

 

一個月後，沈嬋嬋被封為太子側妃。

 

沈家二房全家調動回京城。

 

想到以後不會再回來，我抽空回了一趟小塘村，爹娘哥嫂似是完全不認識我，良久還是我主動道破身份。

 

尷尬闲聊了幾句，娘親便打探我的現狀，著重問我親事定下沒有，如今在哪裡做活，收入幾何。

 

哥嫂更直接，說村長家兒子還沒定親，我面容姣好對方一定喜歡。

 

數年未見，一句關心都沒有。

 

我心中對親緣的期盼徹底斷絕。

 

「姑姑。」寒心之時，面黃肌瘦的小侄女卻悄然拉上我的手。

 

我低頭看了她一眼，拿出十兩銀子。

 

「孩子我帶走了，看你們養不起也不想養，長大了肯定也像賣掉我一樣賣掉她，還不如我把她帶走。

 

「我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他們撲向那袋銀子，始終沒看小侄女一眼。

 

10

 

我把小侄女放到慈恩院生活，叮囑她一定要好好學習，她鄭重地點頭。

 

沈家二房在穗安縣經營了八年，許多產業一時還處理不掉，而有些產業沈嬋嬋根本不想處理掉，例如慈恩院。

 

裡面教養好的女孩，全是她的左膀右臂。

 

現在那些被教養好調去京城的女孩，有些成為商鋪掌櫃，手裡拿著大把權貴婦人、妾室的資料，有些成為基層實權官員的夫人，隨時為她所用。

 

這些線一絲一縷結成網，遲早能網住一條大魚。

 

11

 

沈嬋嬋進門第一日，就被太子妃送了個下馬威。

 

太子妃是當朝太傅之女，門第高貴、學富五車，容貌卻隻能算清秀，她比沈嬋嬋早嫁進來兩個月，卻不得太子寵愛。

 

她生怕沈嬋嬋分薄了本就不多的雨露，便起意刁難。

 

沈嬋嬋捧著第三杯茶跪在地上，太子妃依舊不叫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嬋嬋忽然起身朝太子妃的貼身侍女使了個眼色。

 

貼身侍女帶著一眾人退下，我站到門外去把風。

 

太子妃勃然變色，驚叫：「落霞，你在做什麼？」

 

ƭûₑ落霞是她的貼身侍女，不過卻是我們的人。

 

沈嬋嬋一下子坐上太子爺的位置，冷靜道：「簡漣漪，我們聊聊吧！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成全你。」

 

太子妃一臉震驚，不知該如何言語。

 

「你想要生一個孩子，然後通過孩子來掌權，而我，不想要孩子，我隻想要權力。我們有個共同點，就是都不愛太子，隻把他當作工具人。

 

「有我在，你生不出繼承人，但是如果你願意跟我合作，我保證，如果有太子登臨大寶的一天，繼承人必是你的孩子，無論男女。」

 

最後四個字，沈嬋嬋貼著太子妃的耳廓說出。

 

太子妃不是蠢人，甚至可以說她和沈嬋嬋是一樣的人。

 

她不是真的要太子的寵愛，那樣好色愚蠢的男人，她不屑爭之，但是她用得上他。

 

「你連我的貼身侍女都能收買，手段確實高超，好，我就信你一次。」

 

沈嬋嬋不會為任何人生孩子，因為風險太大了，她不做這樣的買賣。

 

12

 

太子果然被沈嬋嬋拿捏在手心中，除了她和太子妃房裡再也沒去過其他妾室院中，直到一年後，太子妃生下龍鳳胎。

 

皇室喜事，皇帝下旨大赦天下，免賦稅三年。

 

皇帝當年徵戰沙場，身體留有許多暗傷，這些年健康已經一年不如一年，奈何太子不爭氣，始終不敢把國本交給太子。

 

但這一年來，太子卻在太子妃和沈嬋嬋的輔導下，政事處理得有模有樣，讓不少老臣點頭稱贊。

 

這一次，皇帝終於點頭，讓宮廷準備禪讓大典，時間定在一年後，龍鳳胎一周歲的日子。

 

登基大典上，年號更替為成寧。

 

我站在沈嬋嬋左側，再一次見到齊楓。

 

他似乎已經褪去兩年前的稚嫩與天真，成長出獠牙與尖刺。

 

擦肩而過時，他忽然捉住我的手。

 

「是你，小騙子。」

 

我心一驚，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真容？

 

「你應該給我一個交代。」齊楓聲音低沉。

 

我覺得有點好笑，但是無端端又有些慌張，便快速甩手離去。

 

13

 

沈嬋嬋問我與齊楓什麼關系，我便把兩年前的事說出來。

 

她眸中閃過一絲流光。

 

「林溪，他似乎心悅於你，如果他來求娶，你可願意嫁過去？」

 

我震驚搖頭。

 

「奴婢的身份，怎麼配得上未來的武寧侯爺？」

 

「你別管，隻要你願意，我便把你認作義妹，貴妃義妹，難道還配不上他？到時候風風光光十裡紅妝，你隻管開心和他過日子。」

 

我心知，不是這樣的。

 

武寧侯府手中有兵權，沈嬋嬋一直在找機會，想把兵權奪回來，這樣她未來要實施的計劃就會更加順利。

 

而現在，她覺得我就是突破武寧侯府的武器。

 

為了達成所願，她無所不用。

 

而我，為了達成她所願，亦心甘情願。

 

因為我知道，她所願的將來，是我想要的明天。

 

沈嬋嬋說得對，我們需要更多處於權力中心的女人，隻有女人才會幫助女人。

 

14

 

溫柔的月光傾灑在京城大地上。

 

我披著鬥篷緩步離開貴妃宮裡。

 

離登基大典已經過去一個月，忙亂的事務也已處理完畢。

 

松了一口氣的我，正打算回房好好睡一覺。

 

斜角裡忽然冒出一個黑影，眨眼便來到我跟前。

 

「小騙子，可算讓我等到你了。」

 

我微微抬眸看去，才發現齊楓長得很高，他的影子幾乎把我整個人籠罩其中。

 

他長得實在俊美，我的眼光似黏在他的臉上。

 

「奴婢不懂世子在說什麼。」我無辜笑著。

 

「林溪，時年十七歲，七Ŧú⁺歲那年被沈家買回去，成為貴妃的貼身丫鬟，從小力大無窮、胃口巨大。兩年前突然出現在京城，如果我沒猜錯，當時貴妃的畫像就是你放進去的。怎麼，還要我說下去嗎？」

 

齊楓伸手挑起我的下巴。

 

我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世子爺找奴婢到底所為何事？」

 

齊楓眼裡閃過一絲怒意。

 

「林溪，當時你跟我說的話還記得嗎？」

 

我哪裡想得起來，但為了應付他便胡亂點點頭。

 

哪承想，他更生氣了。

 

「我到小湯山找了你兩年，結果是個假地址，你竟然敢耍我！」

 

其實我並不理解他的怒火，但想一想他身居高位被一個小丫鬟玩弄幾次，生氣也是應該的。

 

腦子裡又回想起那日跟沈嬋嬋的談話。

 

或許現下是個機會。

 

「如果說世子你是天邊的明月，那林溪便是河邊的石子，有幸讓月光停留一瞬，已是了不得的幸福，哪能奢求更多。」我幽幽輕嘆，眼眸水波流轉。

 

「林溪也不想騙世子，隻是不騙又能說什麼呢？」

 

齊楓又被我大膽的話語給驚住，兩年前他已經領教過了。

 

「你……我……我可以納你……」

 

後面的話還未落盡，沈嬋嬋宮裡的嬤嬤已經到了。

 

「武寧侯世子，貴妃宣見。」

 

我並未進殿，而在門外守著。

 

沈嬋嬋的聰明才智我不需要懷疑，她一定有辦法讓齊楓娶我。

 

是娶，不是納。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