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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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陸時曜,問:「這位是?」


 


空氣奇怪地沉默了一下。


 


陸時曜注視著我,幾秒後,才平靜地回答:


 


「這是我媽媽。」


 


我笑著打招呼:「阿姨好。」


 


陸時曜媽媽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幾眼,隨即笑了笑,配合地說:


 


「有空和時曜來家裡玩。」


 


她的態度很友善,我當時也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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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和陸時曜的第六次約會,是我們回了 g 城幾天後。


 


周四,陸時曜關了他的辦公室,撥起我耳邊的一縷長發,在我臉頰吻了吻。


 


他說:「這周六是情人節,我們去 n 市音樂臺看鴿子。」


 


他要是說別的,我分分鍾就答應了。


 


但他說的是音樂臺,我記得老李說過,他和他前女友是在音樂臺定情。


 


他現在又要拉著我去定情一次?


 


我知道有的公子哥懶得在女朋友身上花心思,每一任女朋友都送一樣的禮物。


 


但每一任女朋友都去同一個地方定情,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離開他的懷抱,臉色沒有遮掩地冷了下來,問:


 


「為什麼要去音樂臺?」


 


陸時曜抬眸看我神色,沒什麼情緒,他也不回答,反問: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我心裡火更大了,懶得跟他說話繞彎子,直接表態:


 


「我不去音樂臺。」


 


陸時曜一張清俊漂亮的臉對著我,他神色晦暗,臉色蒼白,沒有作聲。


 


我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過了大約一分鍾,他看我:「我想去。」


 


陸時曜性格強勢,但我和他在一起,他一直都顧著我,很少有這樣一定要幹什麼的態度。


 


我說:「要去你一個人去。」


 


當天晚上,我們倆不歡而散,我心裡憋得慌。


 


為了嚴謹點,我發短信問了老李:


 


【陸時曜和他前女友定情的音樂臺是哪個?】


 


老李大概不知道我和陸時曜談了,發得一點顧慮也沒有:


 


「是 n 市的,咋?」


 


我回:「沒咋。」


 


就和朋友們一起去泡吧了。


 


我多想把自己灌醉,但我酒量實在太好了。


 


陸時曜簡直沒把我放在眼裡,沒談戀愛的時候多麼上心,現在談上了。


 


還是新鮮的呢,他就帶我去他和前女友的定情地。


 


那麼愛他的前女友,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一個愛看小說的朋友說:


 


「有沒有可能,你是替身,他得不到他前女友,隻好霍霍你,假裝和他前女友還在一起。」


 


我一聽就淚如雨下了。


 


好有道理。


 


這世上根本就找不到比這更合理的答案。


 


難道這段戀愛,一定要三人行?我還是他們虐戀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我就知道一般的愛情輪不到我。


 


9


 


和上司談戀愛的下場就是,吵架了也要一塊上班。


 


陸時曜姿態端得特別高,一整天沒搭理我。


 


我找他籤字,他籤了,把文件給我,一句話也不和我說。


 


就像我剛來公司時那樣對我。


 


好像他根本沒有做錯,有錯的是我。


 


我越想越氣。


 


既然我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前女友,那他和他前女友談。


 


五千萬是嗎?給的根本不多!


 


我月薪三萬,不吃不喝打 139 年的工,我就賺回來了。


 


這個錢我不要了。


 


當天晚上八點,我發了分手短信,說話賊硬氣:


 


「分手,五千萬我明天退給你。」


 


發了短信,我也沒心情再看手機,就和朋友打麻將。


 


以前對我特有吸引力的麻將今天也差點意思。


 


玩了一陣子,我打車回家。


 


家門口站了一個人,是我前男友,他是個 rapper。


 


帥,但和我在一起時 diss 他前女友。


 


我覺得他以後必然 diss 我,為了少被 diss 一點,我和他分得飛快。


 


他就和我談了三天,覺得沒談過,總想和我復合。


 


這晚他喝醉了,又來騷擾我。


 


他看著我,抓住我的手,就給我來了一個壁咚。


 


他拖著長音單押,說:


 


「呦!盼盼~我對天發誓~絕不 diss 你~」


 


我像傻逼嗎?


 


我看他是找打來了,我準備取下我的高跟鞋砸這不長眼的人。


 


正要滑倒,取高跟鞋,rapper 的衣領就被人揪住了。


 


來人居然是我討厭的陸時曜,他臉色陰沉,抡起拳頭就給了 rapper 幾拳。


 


那架勢,實在狠,不知道的還以為 rapper 和他有大仇。


 


但打得深得我心。


 


rapper 被打得鼻青臉腫,本想放狠話,但又被陸時曜的氣勢鎮住了,隻好落荒而逃。


 


rapper 走了,留下了我和陸時曜。


 


我看到陸時曜心情就不好,說:「你來取支票了?你等著,我給你拿。」


 


陸時曜看著我,不說話。


 


我開門,陸時曜沒等,和我一起進去了。


 


他進門時目光在鞋架上停留了幾秒。


 


我隻喜歡和朋友在外面玩,很少帶人回家。


 


要帶回家也是女生,所以那裡全是女鞋。


 


陸時曜臉色和緩一些。


 


他關了門,拉住我的手。


 


我現在看到他就來氣,狗屁陸時曜,浪費我青春,心裡滿是前女友,還撩我呢。


 


我冷笑:「什麼事?」


 


陸時曜說:「他是誰?」


 


天S的,他到底哪裡來的臉問這些!但也沒什麼不能知道的。


 


我轉頭,挑釁面向他:「前男友,怎麼?」


 


陸時曜的臉色又陰沉下去,他譴責地看著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我真的要罵了!


 


陸時曜卻拽住我的手,他把我拽到牆邊,把我的兩隻手舉起,一隻手按住。


 


另一隻手捏著我的下巴,逼我抬頭。


 


他開始瘋狂吻我,好像在宣示主權一樣。


 


我失去了鬥爭的機會,就這麼被強行吻了。


 


又感覺到了他的親近之心,好像他也是很喜歡我的。


 


我的心酸酸的,很委屈。


 


陸時曜的吻變得溫柔。


 


吻畢,陸時曜把我圈在他的懷裡,他低聲問:


 


「他吻過你嗎?」


 


我又挑釁:「當然。」


 


陸時曜收緊了抓著我的手,他眼睛黑曜石一般黝黑漂亮,最後他說:


 


「我不喜歡。」


 


我停滯了一下,冷聲說:「關我屁事。」


 


陸時曜聲音平靜:


 


「我以為和你一起去音樂臺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不至於讓你提出分手。」


 


我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那什麼才是難以接受?」


 


陸時曜看著我的眼睛,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冷笑:


 


「怎麼?我和你的過去就那麼讓你不堪回首?」


 


我:「我和你的過去?」


 


陸時曜說:「你還要裝不認識我到什麼時候?」


 


我疑惑極了:「我們認識過?」


 


陸時曜停頓一下,偏頭看我,聲音認真:「你不知道?」


 


我和陸時曜說我失憶了,陸時曜沉默了一下,說他從前和我交往過。


 


我:「?」


 


所以他前女友竟是我自己?


 


可是他前女友是因為劈腿和他分的手,我雖然愛玩,但我這輩子都沒劈過腿。


 


面對我的疑問,陸時曜摸我的頭,說:


 


「是我不夠好。」


 


居然是我劈腿才導致分手。


 


之後陸時曜又哄了我幾次,我就和他和好了。


 


我們去了 n 市的音樂臺。


 


白色的音樂臺,對他來說是重遊,對我來說是陌生。


 


我還是不明白是什麼導致了我們的分開,陸時曜也不願意提。


 


想了幾次之後,我覺得過去也不重要,當下開心就好。


 


直到有一天夜裡我過馬路。


 


一輛高速的車衝過來,白色的燈光幾乎刺瞎人的雙眼。


 


好在司機及時剎車,我虛驚一場。


 


重新走在路上的時候,大腦開始疼痛,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曾經我是怎麼離開陸時曜的。


 


10


 


大學時,陸時曜是我的校友,和我同級。


 


他是天之驕子,我覺得他特別厲害,又特別帥氣。


 


我和很多人一樣追陸時曜。


 


因為一起在學生會,我臉皮巨厚,又長得不錯,就那麼簡簡單單地追到了陸時曜。


 


陸時曜是讓人很有安全感的人。


 


我們在一起兩年,我帶他見了我的父母。


 


他說畢業就結婚,帶我見了他的父母。


 


我一直知道陸時曜家裡有錢,但和他回家,還是覺得他家的富貴程度超出我的想象。


 


幾千平的別墅,進去要管家開幾道大門。


 


家裡風景漂亮得像幻境,車庫裡百來輛豪車。


 


他媽媽對我客氣有禮,說:「在這安心住幾天。」


 


有天我下樓,看到陸家來了客人。


 


一個夫人和一個女孩,女孩大概十八歲,是千金感滿滿的名媛。


 


她媽媽親手給女孩倒了茶,嘆氣說:


 


「小宣和我們家時曜倒是般配,就是時曜這孩子,拿魚目當珍珠。」


 


我那時才知道,原來陸時曜的媽媽不喜歡我。


 


最開始我覺得沒事。


 


因為我不是和陸時曜媽媽在一起,我是和陸時曜在一起。


 


但和陸時曜見過家長後,我才發現,他和家裡關系很不錯,他和媽媽關系也很好。


 


他媽媽出現在學校的次數變多,雖然什麼重話也不說。


 


但他媽媽對他同學都比對我好。


 


陸時曜說過他媽媽很多次,但他媽媽不聽他的,他做不了什麼。


 


陸時曜那時候開了公司,不完全是他自己的公司,是他家裡投資的,他受家裡掌控。


 


有一天,他媽媽笑著對我說:


 


「我們不可能放棄祖輩幾代掙下來的東西,讓他和一個毫無背景有點姿色的普通女孩結婚,他應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 來助他一臂之力。


 


「你們之間最好的結果,是他居高臺, 你棲春山。


 


「據我所知, 姜小姐家庭美滿,你也不希望你的父母突然出事吧。


 


「我言出必行,時曜攔不住我。


 


「一個月內,我希望你能和時曜徹底分開。」


 


我覺得荒唐透了,他居高臺, 我棲春山。


 


怎麼就不是, 我居高臺, 他棲春山?


 


有錢就了不起嗎?就高高在上成這個樣子?


 


如果看不上我這樣的人家,為什麼不好好教育孩子, 不要碰我們這樣的平民。


 


玩弄我們的真心,踐踏我們的愛情, 享受到了一切。


 


最後吃幹抹盡,粉飾太平地說上一句:


 


他居高臺,你棲春山。


 


再惡心不過, 不會以為自己很體面吧。


 


當時我被惡心壞了,但我鬥不過陸母,我選擇了和陸時曜分手。


 


我去校外僱了個人當我男朋友。


 


我對陸時曜說:「在一起兩年, 我厭了, 他比你有意思多了, 我們分手吧。」


 


陸時曜百般阻攔。


 


我把他的真心丟在地上, 還用腳踩了兩腳。


 


那一年,正值我大學畢業。


 


我去了繁榮的 g 市,出了一場車禍。


 


從此忘記了陸時曜,忘記了要居高臺的夢想。


 


那一段記憶,像鴿子飛出窗臺那樣,消失在了我的人生裡。


 


11


 


那天晚上, 我一夜沒睡。


 


第二天也不知道要怎麼消化這段記憶, 也不想見陸時曜。


 


我去外面吹風。


 


在外面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天, 晚上回家時, 陸時曜站在我家門口。


 


我站在下面, 和他之間隔著長長的樓梯。


 


時隔兩年, 他和從前那般, 英俊美好,時間將他打磨得越發耀眼。


 


我知道他是愛我的。


 


他從前的公司受家中掌控,現在這個公司是他自己創立, 擺脫了家裡。


 


他生在 n 市, 長在 n 市, 從前的公司也在 n 市, 現在卻來了 g 市。


 


他一直在等我。


 


我看著他,臉上沒有笑意,聲音沙啞:


 


「你媽媽同意我們復合?」


 


陸時曜愣了愣, 他注視著我:「你想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


 


陸時曜突然問:「當年, 是她逼你走,不是你厭倦我,是嗎?」


 


我眼淚落了下來,點了點頭。


 


陸時曜說:「她同意了, 她這兩年給我介紹過很多聯姻對象,我都沒有同意,她已經妥協。」


 


鴿子飛回了窗臺。


 


我從樓梯下方一步步向上走向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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