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怕自己後悔，從來沒有爭取過。」一聲嘆息自他喉間溢出，莊辭深低喃，「夏栀悅，我害怕，就此放手會錯過你。」

我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我喜歡這個人的時候，他不曾展露過這樣的一面。

 

可這樣的他，在我心中的形象越發生動明朗。

 

也讓我啊，更喜歡了他一點。

 

我忍著內心快要翻湧而出的歡欣，故意朝他走近一步。

 

「所以你那天說要和我詳聊，是聊什麼？」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莊辭深越發緊張，過了一晌，我才聽到他輕而誠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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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好準備一下，正式給你表白。」

 

熱意不由分說地襲擊眼眶，我吸吸鼻子，問他：

 

「我還有十分鍾上課，你要不要現在先簡單表白一下？」

 

「現在？」

 

「對，就現在。」

 

莊辭深神色中閃過慌亂，他幾乎是哽咽著問我：「你是要我表白然後再拒絕我嗎？」

 

「嗯？」

 

這什麼腦回路？

 

「我知道我沒有你喜歡的那個人那麼優秀，也沒有他長得那麼符合你心意，但是我會繼續努力的，你別這麼快就拒絕我好不好？」

 

我愣了愣，才意識到他還在誤會我喜歡別人。

 

我憋住笑，慫恿道：「你先表白試一下。」

 

莊辭深有些為難。

 

我催促：「過時不候哦！」

 

莊辭深沉吟一晌，而後自暴自棄般舒出一口氣。

 

他定定地直視著我的眼睛，徐徐道：

 

「夏栀悅，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那些飛往高處的氣球已然化作蔚藍晴空的星星點點。

 

我對臉紅若緋霞的莊辭深笑了笑：「我也是。」

 

9

 

和莊辭深確定關系後不久，有同學將那天中午的視頻發了出來。

 

視頻上彈幕被刷到飛起：

 

【不行，許朝衍這滿屏的茶味都要衝出來了，當時就沒人想打他嗎？】

 

【絕了，莊辭深對許綠茶冷酷至極，一扭頭對上夏栀悅，眼睛都不敢往她身上放。】

 

【我是天文社的我來說，我早就覺得莊學長對夏學姐不一樣，有時候開會，莊學長就老偷偷瞟夏學姐，但是學姐一看過去，他就立馬看向其他地方！】

 

【哭了莊學長要不要這麼純情，S之前我也要談一個這樣的！】

 

【我靠，我都想象不到他們牽手接吻的時候莊辭深會是什麼模樣！】

 

【好想知道夏栀悅是什麼體會啊？】

 

……

 

唔，要說體會麼……

 

我抬頭看向書桌前正在處理工作的人，想起第一次牽手的畫面。

 

那天一起自習完，他送我回宿舍。

 

初夏的夜晚，月明星稀。

 

手背不經意碰到的那個瞬間，莊辭深下意識地就對我說了一句「抱歉」。

 

我不由好笑：「抱歉什麼？」

 

莊辭深支吾一聲，臉頰一點點變紅。

 

「我想要和你牽手，可以嗎？」

 

然後那條路，我們花了比平時還要多出一倍的時間走完。

 

至於第一次接吻。

 

是在晚風輕拂的山頂。

 

露營地外面，燃著一簇又一簇的篝火。

 

我和莊辭深肩並肩坐在折疊椅上看星星。

 

時值盛夏，如寶石般的星星綴滿夜空。

 

我心裡有難言的感動，好像不知不覺中實現了當初想要和他一起看星星的願望呢。

 

坐了一會兒，莊辭深起身說要去拿水給我喝。

 

等莊辭深離開後，忽然有流星劃過天際。

 

我激動得立即大喊：「莊辭深，快來看流星！」

 

一扭頭，莊辭深捧著一束鮮花朝我走來。

 

「雖然在一起了，我還是想將本來準備的告白儀式補給你。」

 

我愣愣地看著他，心裡鼓鼓脹脹的。

 

這世上真的有人，你越了解他多一點，就會喜歡他多一點的。

 

我衝他笑了笑：「好，我很期待。」

 

他順了順呼吸，平復緊張的情緒。

 

「夏栀悅，在遇見你之前，我以為群星是這世上最閃耀之物，遇見你之後，我才發現是我淺薄了。」

 

他深情凝望著我，將花遞到我面前：「夏栀悅，我喜歡你，比喜歡這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還要喜歡你。我們結婚吧！」

 

話音落下，我和莊辭深雙雙頓住。

 

他剛剛說的什麼？

 

莊辭深顯然才意識到他好像緊張過頭了，說錯了詞，連忙解釋道：

 

「我不是要和你結婚，我是想說的在一起……不是，我沒有不要和你結婚，我很想和你結婚……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應該結婚，不是，我是想說……」

 

莊辭深語無倫次，越解釋越緊張，越緊張越臉紅。

 

他臉紅無措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太可愛了，我沒忍住，踮腳親了他。

 

莊辭深整個呆住。

 

要不是我是個貨真價實的凡人，我會以為我是狐狸精勾走了他的魂。

 

我暗暗懊悔是不是我太奔放了，正要往後退，莊辭深回過神來，攬著我的腰將我拉了回去。

 

滾燙的氣息逼近，他的嗓音被晚風醺得有些醉人：「栀栀，我還想再親一下，可以嗎？」

 

後來，就不止是一下。

 

而事實證明，莊辭深才是妖孽。

 

明明他也是新手，我卻被他整得暈頭轉向，找不著魂了都。

 

想到這裡，我拍了拍臉頰，忍不住在沙發上打了個滾。

 

「咚」的一聲，我一個不小心就滾到了地毯上。

 

10

 

我尷尬地爬起來，莊辭深注意到我這邊的動靜，連忙過來將我抱回沙發上。

 

他滿眼憂切：「怎麼摔著了，有沒有摔到哪裡？」

 

要是讓莊辭深知道我是因為想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摔著的，那也太……

 

「沒有摔到，就打瞌睡沒注意……」

 

我不自在地佯咳兩聲，臉也不自覺地紅了。

 

莊辭深太容易害羞，就顯得我臉紅很稀奇了。

 

莊辭深眸色幽深地打量著我，似乎要看穿我腦子的真實想法。

 

「栀栀，你在想什麼？」

 

我連忙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自然是要他臉紅嘍！

 

我眯起眼：「莊辭深，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喝醉酒對我說了什麼？」

 

「什麼？」

 

「你說，哪個大帥比都沒你帥。」

 

莊辭深顯然記起那天的事來，「唰」的一下，臉說紅就紅：「有嗎？」

 

我湊近他耳邊，繼續提醒他：「你還說我想怎麼就怎麼……」

 

很好，莊辭深的臉徹底紅了。

 

既然都說到這了，我也得給自己謀點福利不是。

 

我摩拳擦掌：「莊辭深，你說話算話的吧？」

 

莊辭深往沙發裡面坐了坐，下意識地拿手擋在身前。

 

我故作不滿：「嗯？」

 

莊辭深認命似地拿開手：「算。」

 

我得逞一笑，翻身換了個坐姿，命令莊辭深：「把你衣服撩起來。」

 

莊辭深磨蹭了一小會兒，掀起了衣擺。

 

曾隔著視頻有過一面之緣的風光近在咫尺，我不由臉頰發燙、心跳加劇。

 

但在莊辭深的襯託下，我的害羞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大膽地伸出魔爪。

 

莊辭深悶哼一聲，臉紅得要滴血。

 

他低低地喊我：「栀栀……」

 

要哭了！

 

這專屬福利絕了！

 

大概是我感動得想哭的樣子實在詭異，莊辭深緊張道：「我是不是還要再鍛煉鍛煉？」

 

「不要，這樣就很好。」

 

莊辭深揚揚唇：「好，我會保持。」

 

……

 

但是呢，但是呢……

 

後來……

 

臉時不時爆紅的那個人變成了我。

 

在某一次漫長的親吻結束，我感受到他身體的反應，尷尬地要離開他的懷抱時，莊辭深抓住了我撐在他身上的手。

 

他帶著我的手一點點往下，整個人變得好燙好燙。

 

燙得似乎要把我點燃。

 

「莊辭深……」

 

莊辭深臉頰的紅延伸至耳尖，嗓音啞得不像話：

 

「栀栀，我們是不是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

 

總之，莊某人是很容易臉紅，但他才不純情呢！

 

甚至在某方面，還有點禽獸！

 

【番外·孟尋羽視角】

 

注意到莊辭深，是在周年校慶上。

 

莊辭深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無論是其疏朗清俊的長相還是從容自信的談吐，都是我喜歡的款。

 

我打算追追試試。

 

正在糾結著該以何種方式去認識他，機會送到了面前。

 

我撿到了莊辭深遺失的手機。

 

後來再想，這個手機出現得相當蹊蹺，但當時我隻顧著去找莊辭深，壓根沒多想。

 

莊辭深大概是急著要用手機，對於我的拾金不昧很是感激。

 

也因此在我不小心快要摔倒之時，他出於禮節扶了我一把。

 

重新站好之後，莊辭深為了感謝我，掏出了兩百塊錢給我。

 

……

 

我要的是這兩百塊錢嗎？

 

還是現金！

 

誰要銀貨兩訖了？

 

我還是微笑著提議：「要不請我看個電影吧？」

 

「也行。」

 

莊辭深十分上道地打開購票 APP，問我想看什麼電影之後，買了兩張票。

 

嘁，男人，不過是欲迎還拒罷了。

 

我拿出手機準備添加莊辭深微信，莊辭深卻要了我的手機號碼。

 

「叮」的一聲，我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莊辭深指了指手機：「我把電影票的購票信息都發你短信了，兩張票，你可以邀請朋友一起去看，多謝你幫我撿到手機，再見。」

 

？

 

莊辭深毫不留戀地轉頭就走。

 

我一臉懵然地看著手機短信，追了上去。

 

「我想邀請你一起看。」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毫不掩飾我的司馬昭之心。

 

然而，他比我還要直接了當：「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

 

我皺眉，正要問問他喜歡的是誰，他的微信提示音響起來。

 

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湧現出明顯的歡喜，他幾乎是分秒必爭地去讀那條微信。

 

接著，他整個人又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上一秒還帶著笑意的臉龐像是被什麼敲碎，開始一點點分崩離析。

 

憑我縱橫情場多年的直覺，我確認發消息給他的就是他喜歡的人。

 

他愣愣地看著手機很久很久, 才開始在手機上敲敲打打。

 

他也沒有攔著屏幕，我便看見他刪刪改改後，隻是發了一句「對不起」過去。

 

下一秒，他收到的卻是對方已經拉黑他的系統提示。

 

我戲謔道：「喲，被喜歡的人拉黑了？」

 

那張好看的臉，像是極薄的玉瓷墜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他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便走了。

 

他就這麼走了，甚至完全忽略了我這個大美女的存在！

 

「莊辭深，我給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我氣急敗壞地喊他, 他也完全沒有搭理我。

 

很好！

 

目光不願意放在我身上的男人，老娘才不稀罕！

 

我收起了追莊辭深的心思, 卻又開始頻繁收到他給我送的花和禮物。

 

我原本以為莊辭深這是為了刺激他喜歡的人故意而為之, 所以對他越來越不爽。

 

我不屑在那些八卦貼上多解釋，隻是一再強調，莊辭深不是我的菜。

 

直到某一天, 我接到莊辭深的電話，他問我是不是在故意散播他喜歡我的謠言。

 

神經啊！有病啊！

 

莊辭深竟然以為這是我自導自演！

 

我倆掰扯了一小會, 才明白應該是有人在以莊辭深的名義追求我。

 

我忿忿不平：「誰這麼無聊？讓我查出來, 看我不揍他丫的！」

 

莊辭深懷疑是那天打電話讓我知道手機失主是誰的學弟，但是他也沒有什麼證據, 暫時就沒有明確將對方的信息告訴我。

 

不過這位男生對莊辭深的情感狀況進行造謠，目的顯而易見。

 

「服！早知道就不該撿手機, 肯定是這缺德學弟也喜歡你喜歡的那姑娘，他大概以為那姑娘對你有意思, 所以造謠你在追求我，好讓那姑娘對你徹底S心！」

 

正準備掛電話的莊辭深聽到我的猜測裡提到了他喜歡的人，電話不掛了, 聲音明顯地抬高了一個調，話也多了起來。

 

「可是夏栀悅她說過不喜歡我，而且夏栀悅喜歡的另有他人，學弟怎麼會有這樣的誤會？」

 

淦！

 

我是你情感導師嗎？

 

我正準備說點什麼，莊辭深忽然恍然大悟般在電話那頭自言自語：

 

「有些事情旁觀者清, 說不定夏栀悅是對我有那麼一點點好感？

 

不然她也不會大冒險選中我表白吧？

 

而且也沒有法律規定夏栀悅不能在很喜歡一個人的同時對另外一個人也有點喜歡吧？

 

雖然我是沒有夏栀悅喜歡的那個人那麼好，但我也沒有那麼差吧？

 

聽朋友說學弟正在追求夏栀悅，說明夏栀悅也還沒有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吧？

 

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學弟為了和她在一起都這麼費盡心思了, 我怎麼就不知道爭取一下呢？

 

是吧，我至少該爭取一下……」

 

「……」

 

所以說, 還好我放棄得早。

 

這種會自我攻略的戀愛腦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攻略的。

 

第二天, 莊辭深從外地趕了回來。

 

他風塵僕僕，卻不是為了我。

 

我果斷選擇離開，姐可沒興趣當別人 play 的某一環。

 

再到後來，我才知道那位學弟叫許朝衍。

 

正如我預料的那樣, 他就是為了趁虛而入才編排出莊辭深追求我的謠言。

 

呵！

 

從來都隻有我利用男人的份，還沒有男人來利用我！

 

許朝衍是吧，你孟姐這就來教你重新做人！

 

（完）